這些浪名,他本不在意,男人嘛,哪怕再濫情,只要其他方面成功,別人只會論他風流,說不得什麼。
所以他並不在意風月場上的花名兒,然而現在卻有些不痛不癢的難受。
當然了,他不覺得這種難言的勁兒因那女人而起,只不過是想過回正常的生活,恰巧這女人出現了。
一邊的石兒祿見安努爾眼中愁思不明,眉鎖難解,不防備地問了一聲兒:“兄長不會是為情所困罷?”
這一問連他自己也覺著不太可能,卻見安努爾回看向他,不置一詞。
在場幾人無不驚異道:“真是為情所困?哪家的?!”
前些時候不是還為安老夫人給他安排房中人而生惱麼?
石兒祿腦中一個光閃,問道:“不會就是才安排的那位罷?”
此時眾人已有了七八分酒意,齊齊看向安努爾。
安努爾擺了擺手,哪肯輕易說自己的私事。
他們這些人心底對安努爾還是敬畏的,不敢鬧太過,見他不願說,便散開了,繼續觀賞歌舞。
男人又吃了幾盞酒,同幾人打過招呼,起身離開,幾人留他不住。
出了香荷院,此時已是深更,街上人煙寂靜,山奴和火奴牽馬從暗影裡出來。男人翻身上馬,火奴在前面牽馬,山奴隨在馬側。
安努爾揉了揉額,撥出酒氣,勒停馬:“你過來,我吩咐一件事情,速速去辦。”
山奴忙將耳朵遞過去,聽了主人的吩咐,應諾離開。
“爺,咱們現在回去還是……”火奴回頭問道。
男人眼中哪還有醉意,以鞭指向一個方向:“去桂花巷……”
江念肩上籠著一件長衫,倚靠在床頭,屋裡只點著一根細燭,散著黃黯黯的光,臨窗的桂葉蘸著月色低映在窗紗上。
從她失蹤到如今已過去了大半個月,呼延吉就算在定州,應該也收到她失蹤的訊息了,不知道他在得知後是什麼反應,應該會焦急罷。
江念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過慮了,她在他眼中就是個笑話。
至於給江家報仇,就算沒有她,呼延吉攻打大梁也是遲早的事,有她沒她都是一樣,她在這中間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正想著,院子裡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響,聲音來得太過突然,嚇得她霍地坐起,掀簾朝外喊了一聲:“誰?!”沒有迴音,屏息側耳去聽,只有一片安靜。
是不是院子裡的東西被風吹倒了,女人重系衣衫,下榻趿鞋,擎著細燭走到窗前,將紗窗啟出一條縫往外張望,看了一圈,原來是院中晾曬香料的架子倒了。
於是推開門,走到院中的木架邊,將細燭放下,雙手支扶木架,就在她彎腰的一瞬,影子旁邊又生出一個影兒,有頭有身子,那影兒顫顫抖著。
江念就那麼保持著佝僂的姿勢,渾身竄冷汗,她的鼻尖嗅到陌生的氣息,帶著酸臭的汗液味,在她往前竄出的同時回過頭,倒吸一口涼氣,隨之叫喊出聲。
那裡站著一個男人,紅著眼看著她,露出一臉的淫邪,男人非但沒被她的叫聲嚇跑,反倒快速向她逼近。
直到萬年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妹子,沒事罷?”
江念再看時,男人破門逃走了。
“沒事,萬大哥。”嘴裡雖這樣說著,仍心有餘悸。
她在院中站了一會兒,忽覺身上有些冷,剛準備轉身回屋,“篤,篤——”院門又被敲響。
江念心裡一緊,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可也就是一瞬,她的眼睛在院中快速一掃,走到香料架旁,抄起一根圓木棍,躡著步子走到院門後,一手擎著木棍,一手緩緩抽開門閂。
院門從外被推開,門開處,閃進一個人影兒,江念看準時候,鉚足力氣,雙手持棍朝那人兜頭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