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兒聽說不去小葉山後,未免失落,見呼延吉帶江念先走,心裡升起一絲怨嗔,卻又不好表露。
呼延吉帶著江念縱馬往城內行去……
馬兒並沒有行得太急,始終保持著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
進了城門,找了一家大醫館,讓大夫上藥包紮,大夫又囑咐,需好生養幾日,千萬不要碰水。
江念製備香料哪有不碰水的,沒法子,只好向安努爾告幾日假,不湊巧,安努爾又去了外城辦事,不在徽城,只好找上掌櫃的。
掌櫃的一聽江念要休幾日,初時有些不情願,認為她小題大做,不過就是手上勒了幾道紅痕。
江念見他言辭閃爍,沒個爽利樣兒,冷下聲調:“掌櫃的若是不願我告假,那我只能走人,左右不能為了賺錢把自己的手給廢掉。”
“香工這是哪裡的話,你只管休,手上的傷幾時好幾時來,只是……你也知道,這店裡少不得你,香工平日若能抽出空檔來走兩遭……”掌櫃的又趕著說了一句,“當然,不要你動手,只來轉一轉,你看成不成?”
江念不好再說什麼,點頭應了,就這樣,有了幾天閒散日子,其實她也有私心,自打呼延吉住到這裡,她有些忽視他了,正巧這幾日是個機會,可以多些時間陪他。
待江念興興頭頭地回了桂花巷,經過情姑門前時,被她叫住。
“你還說你阿弟性子不好,這不挺好的,今兒一大早,他二人又去了小葉山。”
“小葉山?”江念反問道。
情姑笑道:“可不是,昨兒你們不是沒去成麼,那丫頭回來就一臉不高興,這不,延吉今兒帶她再去一趟。”
江念愣磕磕地點了點頭。
情姑杵了她一下:“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就是才回來,熱了一路,有些燥。”說著,江念拭了拭額上的汗。
情姑拉著江念走到自家院子:“你坐,我才泡了些梅飲,用井水浸過,你喝著解解渴。”說著進了屋子,不一會兒端了一個托盤出來,從盤裡拿了兩碟子細果,又給江念把梅飲沏上:“你今日不去鋪子裡?”
“才從鋪子回來,這不是因為傷了手。”江念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情姑溜了一眼江唸的手,憂心道:“昨日我那侄女兒回來說了。”
“是我沒看顧好她,險些讓她從馬上摔下來。”江念說道。
情姑給自己倒了一杯梅飲:“你不知道,她家做典當生意的,家中境況怎麼說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她又是家裡的老小,獨獨她一個女兒,上面幾個兄長,雖不比鉅富之家的女兒,卻也是嬌養出來的。”
江念聽這話音越來越偏,只怕再說下去,就要扯到她這邊了,果不其然。
“之前聽你說,延吉居於京都,有自己的大宅,家中奴僕環伺,騾馬不缺,可是如此?”
這話江念說過,當時情姑問她,家中可還有親人,她便說有兩個阿弟,一個在外遊歷,一個居在京都。
情姑又問她,既然有阿弟在京都,怎麼自己隻身一人跑到徽城,那個時候江唸對呼延吉的氣惱沒消,便說自己阿弟如今立了大家業,家中如何如何富裕,到頭來嫌棄她了,把她趕了出來。
本來嘛,這話也是閒說的,畢竟她租賃著她家的院子,總要說幾句來應付。
“問你呢,怎麼發起呆來。”情姑拉了她一下。
江念不知該如何回答,都說一個謊需要無數個謊來圓,只好含糊道:“他家也就那樣……”
情姑也不知聽沒聽見,搖頭播腦地說著:“我見延吉這兩日進出身邊跟了幾個護衛,那些護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養出來的,家況應是不錯的,且又是京都人士,我得給我兄弟去信,跟他說一聲兒,好讓他有個準備。”
不得不說,情姑這人當真精明,之前還當著她的面勸說呼延吉在徽城安家,這會兒見她侄女中意呼延吉,又開始得意呼延吉京都人的身份。
婚嫁之事探聽男方家世本不是問題,可此事從頭到尾,情姑都把她撇在一邊,好似只要她家侄女兒相中人,這事就能敲定。
江念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嫂子,你急著讓你兄弟來做什麼?”
情姑還沒察覺出江念態度的轉變,嗔江念明知故問:“讓我兄弟來看一看延吉,若是我兄弟也覺著好,就趁熱把兩人的婚事定下來。”
江念哧哧兩聲冷笑,站起身:“嫂子,你說什麼呢?家中不是沒人了,還有我這麼個人在,我是他阿姐,不是你家覺著好,這親事就能定下,我不點頭,他是不會娶的。”
情姑從沒見江念生惱,忙賠不是:“怪我,怪我,主要我一見延吉,就覺著他好,滿心滿眼的喜歡,便忘了你這一頭。”
話是這麼說,可情姑並不把江唸的話放在心上,在她看來,江唸作為鄰里,人是不錯的,可說到底同延吉只是養姐弟的關係,沒有多深的羈絆和牽制,無需把她當回事。
“嫂子,謝謝你的梅飲,改日你家真兒回安城,我治一桌酒席答謝。”江念不願多待,話一說完扭身朝院外走去。
院門一開,門前立了兩人,正是從小葉山歸來的呼延吉和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