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買得差不多了,兩人又轉去花市,一進花市似入到一片奼紫嫣紅的花海。
江念只恨自己一雙眼不夠用,看這個也好,看那個也香,最後挑了幾樣最愛的,黃白的、粉紫的、藍綠的簇在一起,抱了滿滿一懷。
二人回到桂花巷時天已大亮,街面上人馬也熙攘起來。
進了院子,江念把花交到秋月手裡:“弄些水,裝起來。”
“我的天爺,這麼大一捧,您是怎麼抱回的。”秋月將花擱在院中的桌面上,又去找盆。
江念進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倚在門欄上,慢慢喝著,笑道:“見著喜歡,恨不得把整個花市都搬空。”
秋月噗嗤一笑,她算是發現了,這位阿姑見著好看的東西,就喜歡,不論是衣服、首飾,哪怕是小貓小狗兒,只要好看,她就眼睛發直,實在是她現下掙的錢不夠,只能買些養眼的花花草草。
秋月一點不懷疑,若是這位阿姑手裡有足夠的銀錢,那些名貴的金銀首飾她會像今日買花一樣,一股腦地往家裡搬。
江念喝了幾口茶,潤了潤嗓子,放下手裡的杯子,捋起衣袖,將桌上的花簇一點點分開。
正巧此時,院門敲響,不知是誰……
秋月手上忙不開,江念前去開門,門外站著好些時日不見的石兒祿。
上次華興樓內,安努兒的那番話讓石兒祿耿耿於懷,說江唸對他親近,與別人不同是因為他像她的情郎,當即他就黑了臉,甩袖離席。
他認為安努爾是故意的,故意編造這些話來離間他和江唸的關係,安努爾就是見不得江唸對他更親近。
他自己心裡不痛快,便要讓他的心也不痛快。
石兒祿那晚從華興樓出來,徑直奔往桂花巷,結果一身酒氣地走到巷子口,那裡卻守著幾個護衛。
料想一定是安努爾的人。
當下他也不多作逗留,身上帶了酒氣,這麼衝進去找人也不合適,心想著不如明日再來,結果第二日又被他父親派去外地理事,一去就是幾日,直到今日方回徽城。
“阿念我來看看你。”
中間隔了一段時日不見,乍然一見,石兒祿竟有些侷促。
江念迎他進門:“你來得可真是巧,我也才回。”
石兒祿走到院中,見桌上、地上堆滿鮮豔的花束:“才從花市回來?”
“是啊。”
石兒祿扒拉了幾下花束,略帶嫌棄地說道:“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好看是好看,過幾日就敗了,放不長久。”說著,咧嘴一笑,“我送你一個敗不了的。”
男人從身上掏出一個漆金雕花長形小盒,開啟,一眼看去,裡面赫然躺著一根乳白的玉簪子,在陽光下泛出絲絨的光澤,又以簪體細雕出一朵海棠,綻於簪頭,栩栩如生。
最難得的是,海棠蕊心透出血色,像是一滴鴿血融入玉水中,暈染開,自然天成。
這玉質絕非市面流通的稀有貨。
江念將玉簪拿起,對著光看,滿眼的稀罕,喃喃道:“此玉難找,只怕有錢也買不到呢。”
從前她也擁有過不少好玉,什麼綠翡翠、羊脂和田,都是頂好的料子,這樣的還是頭一次見,雕工細卓不說,連那一處鴿血都恰到好處。
石兒祿見江唸的神氣知道這禮物送對了,笑說道:“送給你的,喜歡麼?”
江念連連點頭,沒口子地說:“喜歡,喜歡……”
好看的物件她都是極愛的。
然而下一瞬,那海棠玉簪就躺回漆金盒裡。
“喜歡是喜歡,不過這東西我可不能要。”江念又在那簪子上多看了兩眼,忍痛把陷進去的雙眼拔出來,頭一別,關了首飾盒。
“這簪子本就是我送你的,拿去。”石兒祿把金盒往前一遞。
江念擺手,連連道:“無功不受祿,受之有愧……盛情難卻,卻之不恭……”
話越說越不對味,越說越歪,江念咬了咬舌:“速速拿走,莫要壞我心志。”
兩人推搡間,一道聲音從院門處響起:“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