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離去前看向呼延吉,笑道:“吉阿兄,明日別忘了。”
呼延吉回以一笑。
待真兒出了院門,呼延吉也起身回屋,前一腳剛進屋,江念後一腳跟上,也進到屋中。
“你不該同她走得這樣近。”江念說道。
呼延吉似是沒聽見一般,只管扯開身上的衣帶,褪去外衫,只著一件月白色的裡衣。
“我說的你可聽見了?”女人下意識往前一步。
“為何?”呼延吉鬆了鬆衣襟,拿過一把草扇悠悠打著,他實在怕熱,這屋裡連個冰塊也沒有。
江念言語帶了絲責備:“她那麼個年紀,哪經得起你挑眼。”
“哦?所以阿姐經得起我挑眼了?”男人戲謔道。
“我可沒同你開玩笑。”
呼延吉正色道:“阿姐又怎知我在玩笑,她年歲小,百伶百俐,招人喜歡,我多待她幾分耐心,不也很正常麼?哪裡像在玩笑?”
這一下輪到江念說不出話,目光往旁邊避去,緩了緩,想起剛才真兒離開前,讓呼延吉明日別忘了,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們明日……”
“明日帶她去城外學習騎馬,順道去小葉山,聽說那裡有一片桃林,有桃果兒。”呼延吉說道。
“左右明日我也無事,好久沒去城外了,隨你們同去罷。”江念說道。
“你不是要去香料鋪子上工麼?”
“明日休一天。”江念說著,出了屋。
次日,眾人準備行當,叫了一輛馬車,真兒,秋月還有珠珠乘於馬車,呼延吉和江念騎馬在前慢行,隊裡還跟了呼延吉的小廝,那個叫阿醜的,另有幾個便衣護衛,這些人一直隱在桂花巷周圍。
待一行人到城外的郊野時,太陽已是高高掛起,尋了一蔽陰處,停下車馬。
“江阿姐,想不到你還會騎馬,我就不會。”真兒摸了摸剛才江念騎的那匹小馬兒,轉而又笑道,“不過阿兄說騎馬不難,他包把我教會呢。”
江念也來了興兒,想要現現眼:“真兒,你坐到馬上,我來教你,我比他教得好呢。”
其實這話也沒錯,江念走馬那會兒,是江府請了專業的馬師從中指導,再一個江念同為女子,更能知道女子習馬時的長短處。
呼延吉不同,他的馬技是自然而成的,怎麼說呢,他會騎馬,就像是生在馬背上,與馬融為一體,但你要問他有哪些注意要點,他不一定講得明白,只知道就該這麼騎。
真兒聽罷,有些遲疑,卻又不好拂江唸的面子,只好翻身上了馬背。
江念也怕出意外,便只在附近牽著馬繩慢走,一面走,一面說著要點。
“背要打直,腰際放鬆,身子儘量往下沉,像要‘坐進’馬鞍裡。”
江念看了一眼,點點頭:“不必太過緊張,放鬆就好,小腿貼著馬腹,膝處自然彎曲,腿部和手上的轡繩需配合,我現在把轡繩鬆開,你自己勒繩試一試。”
“我有些害怕,換我牽繩,馬兒會不會自己跑開?”少女擔憂道。
“莫怕,沒事的。”
少女慄慄自危,江念稍一鬆繩,她就要哭出來似的,江念再三勸解,仍是無用。
“這也怕,那也怕,怎麼學習騎馬,若是真怕,不學也罷。”不知不覺中江唸的語氣帶上當年馬師的口吻。
當年馬師訓她,可是一點情面不留。
真兒一聽,麵皮漲紅,只得試著自己勒繩,驅馬緩緩前行,然後再掉轉馬頭走到江念跟前。
“真的可以!”少女欣喜道。
江念又給真兒指正幾點錯處,此時身上已出了一層熱汗。
也是合該出事,那馬兒不知怎的踩到一條麻繩上,馬兒怕蛇,踩著那物兒,眨眼之間不受控起來,前後蹄子比著往高了踢,像要登天一般。
江念趕緊扯住韁繩,可她氣力不夠,完全制壓不住。
一個人影兒急奔而來,繞過她,從她手裡扯過繩。
江念趔趄後退,就見呼延吉全身緊繃,韁繩絞住他的指,一面蓄力強壓馬頭,一面發出“籲——”聲,待那馬兒安定下來,一把將馬背上的真兒攬了下來……
“沒事罷?”
女子顯然被嚇住了,連呼延吉問她話也不知回答,直到呼延吉問她第二遍:“有沒有事?”
這一會兒,她才緩過勁,那眼淚立時就滾落下來:“吉阿兄,我以為我剛才要死了……”
呼延吉安撫了幾句,走到江念身邊,眼向下移,落到她的手上,女人的手半掩在長長的衣袖下。
“傷到沒有?”
江念緩了緩面色,吞嚥了一下,只覺得那口水滑進喉嚨眼都是涼的,一張俊龐褪去粉膩只剩下白。
“無事,我無事。”
呼延吉又看了她兩眼,頷首道:“去那邊樹下歇息罷,他們備了吃的。”
江念點頭,掉過身往不遠處的樹下走去,走了幾步再回首,就見呼延吉重將真兒抱上馬背,他在前牽馬緩緩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