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胡天胡地?和花奴?”崔致遠欠起身,探手到阿史苓的額頭試試溫度,“沒燒啊。”
阿史苓“噯”了一聲,開啟他的手:“你別不承認,我親眼看見的。”
“在哪兒看見的?”崔致遠問道。
“書房。”
“還請詳盡描述一番,我是怎麼胡天胡地的。”
阿史苓想了想,說道:“我聽見花奴‘啊’地叫了一聲,然後就是你們脫衣裳的聲音,你還不承認?”
崔致遠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和著她根本沒看見,於是回想一番,想她說的應是那日花奴把茶水潑灑於他身上一事,於是講述出來。
“就只是這樣?”阿史苓有些不信。
崔致遠乾脆坐起身,也拉著她坐起,認真地說道:“真就是這樣,再沒別的。”
“那你讓花奴回來清點衣衫,是打算再不回這屋了?”
“不是你叫珍珠來催我清衣衫去書房,我以為你攆我呢。”
阿史苓搖了搖頭:“珍珠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她是去書房請你回院用飯哩!這丫頭日日在我耳邊規勸,生怕你我矛盾積深。”
崔致遠“嗯”了一聲,說道:“是個好丫頭。”然後將事情前後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心裡瞭然。
阿史苓扯住崔致遠的衣袖,嘟囔一句:“既然是誤會那我就不追究了,但咱們說好,你以後不準再護著那丫頭。”
一語畢,見崔致遠並不答言,只顧低頭思著什麼,於是追說道:“聽見沒有?”
“聽見了,再不護了。”微暗的光線中,崔致遠見她粉腮微嘟,眼角邊還有淚星兒,打趣道,“我還沒問你呢,你將我書房的睡榻溼水是為何?”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還裝,那睡榻不是你弄溼的?難道不是你為了讓我回屋,故意在背後使壞,是也不是?”
阿史苓臉一紅,把身子側過去,嘴硬道:“我才不是為了讓你回屋,就是單純想使壞,你難道不知我的惡名,不是早領教過了麼?”
崔致遠笑出聲,笑過後再次認真問道:“苓姑,嫁給我……你有無後悔?”
阿史苓故意不去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雙手掩著嘴笑,像一個偷吃糖果的孩子捂著嘴,怕被大人發現。
崔致遠看著她,看著她彎彎的笑眼,湊了過去,吻上她的手背,然後阿史苓松下雙手,撲在崔致遠的懷裡,抱著他,將頭靠在他溫薄的胸脯上。
“以後你要一直這樣對我好,不許變。”
崔致遠想了想,問道:“那要是變了呢?”
“你要敢變,我天天給你飯裡放辣子……”
接著就聽到男人清朗的笑聲。
花奴得知崔致遠回了那邊的院子,心裡不忿,卻又無可奈何,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就夫人那個性子,她想要再挑事易如反掌,大人再好的脾氣,也經不住後院不寧,枕邊人不省心,總有厭煩的一日。
次日一早,花奴照例守在門前,聽見屋裡輕微的動靜,於是問道:“大人,婢子進來伺候您更衣?”
屋裡的男人“嗯”了一聲,輕聲很輕。
花奴推門而入,因天還未大亮,屋裡光線幽藍,半掩的窗隙吹來清涼的晨風,床帳揭起,男人披著一件絹衣下了榻。
在紗帳揭起的一瞬,她瞥見帳下的旖旎,眼中是掩也掩不住的妒意。
然而下一刻,她生生把一閃而過的妒意收了起來,嫻熟地伺候男主人梳洗更衣。
理衣畢,崔致遠看了一眼花奴,聲調不低不高地說道:“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說罷出了屋子。
花奴隨在他的身後,心裡忐忑,怕不是夫人吹了枕邊風,嚼說她的壞話,大人聽信了她,準備責問自己?
崔致遠走出院子,又走了一段距離,然後立住腳,轉身看向自己的貼身女婢,問道:“那日夫人身邊的珍珠來書房,分明是請我回內院用晚飯,為何我問你,你卻是另一番說辭,說珍珠來問何時清點衣物,叫我以為夫人不待見我。”
花奴聽罷,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大人,您要信婢子啊!當時珍珠真是問何時清點衣物,並非婢子在騙您。”
在她的嗚咽中聽得頭頂的聲音傳來:“你的意思是夫人在騙我了?”
“夫人的性子大人您是知曉的,孩子似的沒個定數,孩兒性嘛,嘴裡沒有實話也未可知,可婢子忠於您的心是實實的,絕不會欺騙大人,大人一定要信婢子。”
“這麼說來,我該信你,不該信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