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轍收回目光落到那湯裡,笑意一滯:“她做的?”
“是嘞,方才高娘子拉著小的說了一通,佑兒姑娘還說大人您是山東的財神爺呢!”挼風全盤托出,一臉樂呵呵道。
也難怪了,不像陳娘子的手藝。宋轍臉上露出難以言說的表情,只是不等挼風仔細瞧,就仍低頭夾菜,不再言語。
飯後正是日頭高掛,宋轍喝了口茶歇息,不經意抬眼看了窗外,那雙髻上的碧色綢帶看得人心頭一陣清涼。
佑兒吃過飯就主動攬下捕蟬的活計,高娘子自然樂得輕鬆,笑得合不攏嘴,直誇她模樣俊俏又能吃苦,一時竟天仙也比不上了。
倒不是佑兒掙表現,畢竟誰不願貪清閒,只是上午灑掃時瞧見高娘子的手腕不利索,問了才知是先前骨折還未痊癒,因此才擔負了為宋轍趕蟬的活兒。
誰知佑兒身長不如挼風,眼瞧著他捉了四五隻蟬,自己半隻也捉不住,心頭著急,恨不得跳到樹上去。
正當她跳得腰疼時,墨綠的官袍從眼角滑過,而後宋轍的手握住了她的竹杆子,瞬時之間就見一隻蟬落進了網中。
“可看明白了?”
佑兒回過頭,半睜著眼笑盈盈看著日頭下站著的宋轍,正要說話卻聽得他又說:“接著捉。”
“大人,奴婢方才沒看清……”
“煩請大人再捉一隻。”
宋轍不搭理她,接過竹竿放到遊廊柱子旁靠著,不經意似的說道:“本官還有要事在身,銀庫那頭才是正經事。”
說罷自顧自地轉身要離去,在拐角之時餘光察覺佑兒目光果然緊隨,神情疑惑道:“怎的這般看本官?”
“奴婢……奴婢就是想著,不知這銀庫是什麼意思。”
她縱有些小聰明,可心裡藏著的事倒是一股腦全寫在了神情上,宋轍眉頭忍不住輕抖,饒有趣味地問道:“既然你好奇,不如隨本官去瞧瞧。”
這話自然是說到了佑兒的心尖上了,她哪會拒絕,只當是自己那算盤打得不響,這真誠模樣騙過了在官場浮沉的宋轍。
銀庫在衙門旁邊,入口卻開在前院,可那位置卻不好找。並非是清吏司衙門太大的緣故,而是那銀庫的門需得進一間極為普通的公房。
只見宋轍進門先撥弄了一木櫃,佑兒看得仔細,卻也不知他那隻右手是如何做的,不過剎那,對面的白牆分成左右兩邊,往前一瞧竟是又一道門。
看到佑兒目瞪口呆,宋轍倒是好意講解道:“若是沒有本官帶著,只怕你推門時就已萬箭穿心。”
順著他手指向的地方,才看到滿屋頂都是弩箭,她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臉嚇得蒼白。
“銀庫就在裡面,不過進門後這機關更是奇巧些,是墨家傳人的手藝,可要見識一二?”宋轍只當沒看見她的恐懼。
佑兒嚇得連頭也搖不動,聲色喑啞:“不,不必了,奴婢還要捕蟬,不敢耽誤。”
瞧著她毫無知覺往後退的腳步,宋轍伸手喝止:“莫要靠到門板上!”
這可不是兒戲,佑兒被他嚇得越是不敢動彈,那身子卻越不自覺地往後倒。
千鈞一髮之際,宋轍大步向前跨去,伸手扯住她腰間垂下的絛子,長裙霎時鬆動墜落地上,女子被他緊緊貼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