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留在此處又恐被放到黑市買賣,不如直接送去平陰府,少了布政使司摻合進來,這糧還能完好無損。
這話是沈謙在顧夯來此之前說過的,他一向料事如神,顧夯自然沒問他這般說的緣由。
只是見宋轍與沈謙的打算一樣,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也罷,就依你所言。”
“不過嘛……”顧夯沉凝道:“這糧草是齊總督籌來的,不如就請齊總督與金吾衛一同送去平陰,料想百姓必然千恩萬謝。”
宋轍心頭哂笑,顧夯也沒打算放過他。
這般去平陰府,就是在趙炳等下官面前親自打臉,也會叫人重新審視對他的忠心。
宋轍目送鄔榆離去,這才及時抽身道:“下官先進去盤賬了。”
登州臨海,不像濟南那般悶熱,雖說也熱但常有風來,吹得人心裡愜意。
佑兒撥弄著算盤,片刻不敢歇,她分明可以慢慢做,甚至像在家中時那般敷衍了事,可腦海裡竟會想到宋轍護著她時的樣子。
“罷了,看在大人對我還不賴的份上,幫他一次也無妨。”趙靖私做的賬本被查抄出來,如今兩廂對照,佑兒也更方便了些。
宋轍腳還在門外,往裡就瞧見她低眉謄錄的模樣,握筆書寫倒像是大家閨秀了些。
他不知自己此時雙目灼灼如火,縱使佑兒想不察覺也難,只見她將筆放在硯臺上,抬眸笑道:“大人做完事了?”
“是。”宋轍將手上的食盒擰起道:“忙了許久,先吃些點心歇會兒。”
經他這般說,佑兒的肚子也十分配合的咕咕響了兩聲。她也不覺得難為情,窺了一眼宋轍的臉色,不動聲色道:“還是大人對奴婢好,方才叫挼風送些水,他耽擱這麼久也不來。”
這是給自己告起狀來了,宋轍心領神會道:“倒是難為挼風怕你渴了,讓我給你送了茶來。”
佑兒本想突出自己辛苦,如此也能多要些工錢,這般反倒不好意思道:“奴婢也不是那個意思。”
她是時刻心懷鬼胎的,不過這所有的主意都是為著銀子。宋轍習慣她如此,畢竟人有些瑕疵和慾望,再是正常不過,否則天下豈非皆是聖人了。
親自遞給佑兒一塊糕點,又端了茶盞放到她手邊道:“不是你說的,要派人給那老叟家丈量田地。”
佑兒眼珠一轉,聽他細細道來。
“我讓挼風先回衙門請書吏過來,到時這邊的事也了結了,帶你去田裡瞧瞧,如何?”宋轍道。
對自己這麼好了?佑兒心裡設防太重,畢竟在家中時,鄭家夫婦只要對佑兒好顏色,那必然是有什麼損事。
可看著宋轍話說的誠懇,佑兒抿了抿唇道:“丈量田地本就是大人的分內之事,豈因奴婢的緣故。”
宋轍拂了拂衣袍,勾起嘴角道:“你說的對,本官向來是愛主持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