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轍聽得這話,冷哼一聲:“若我是你,不該問的話,絕不多嘴。”
梁大被他看得身上發冷,不敢再問下去,雙手捂著嘴,道:“我這耗子遇著貓,哪裡敢多嘴多舌。”
宋轍今日回得早些,未曾想敲了幾聲門,佑兒才出聲來應。
門開啟時,屋裡皂角的香味撲鼻而來,宋轍見佑兒身上穿著裡衣,外頭搭著衣裳,髮梢還滴著水,忙關好門道:“怎麼這麼遲還不睡?”
“反正睡著了還不是要給大人開門,不如等你回來再睡。”佑兒不敢說實話,是那掌櫃說若是自己燒熱水就不用另算錢,她為了省幾文錢,這才耽誤至此。
可這話自然是不便給宋轍說,因此隨意扯了個幌子。
宋轍聽罷低咳了幾聲,連臉頰也紅透到耳根了,緩了幾口氣,卻一句話也未說,轉身就進洗漱。
夜裡走了路,身上也有了些薄汗,脫下外頭的直裰,看著剩下的水,倒是不夠沐浴用。
“這是還要去哪裡?”佑兒見他拿著衣裳要出去。
宋轍見她還不去床上躺著,忙用外袍護在身前,道:“我去尋熱水。”
“半吊錢。”佑兒歡喜的穿好衣裳,笑道:“郎君稍等,我這就讓小二給你提水來。”
留下宋轍一人在屋裡愣了愣,無奈笑她五文錢也要省,真是摳搜死了。
水聲斷斷續續從床後傳來,佑兒有些好奇,糾結許久才忍不住透過輕紗去瞧裡頭的身影。
可這燭光昏暗,到底是還隔了層屏風,竟然是什麼也瞧不見。
誰知正當她撐著頭往裡瞧時,身後忽而傳來宋轍的聲音:“你偷看我?”
只聽“咚”得一聲,佑兒被他嚇得撞在床頭。
她雙手捂著後腦勺,痛得眼淚嘩啦直流,又是哭又是羞,可這張嘴卻是極硬的:“我夜裡就是這樣睡的!誰要偷看!你手無縛雞之力的,沒得二兩肉,有什麼好看的!”
宋轍氣笑,指著她想斥兩句,又見她淚流滿面的終是不忍心。
無奈只能緩了兩口氣,和風細雨問道:“頭,沒事吧。”
佑兒眼珠一轉,委屈巴巴道:“你瞧瞧,是不是鼓了好大的包。”
宋轍不知她心頭又有了鬼打算,果真拿著燭臺,往床邊坐下,順著佑兒手捂著的地方,仔細瞧了瞧。
她身上的溫軟讓宋轍片刻慌神,本想將她的手挪開細看,此時哪裡還敢多有動作,起身退了半步道:“是有一點。”
“既然如此。”佑兒坐直了身子,得意道:“五兩。”
小小年紀,竟然如此耍滑!宋轍聽罷,臉色冷下,轉身再不看她。
“冤有頭債有主,你害我磕到了頭,五兩銀子不過分吧。”佑兒見他要走,忙伸手拉住宋轍的衣袖道。
宋轍低下頭看著她的指尖,冷聲道:“你一個女兒家,竟然如此耍滑,這錢真是這般重要?”
“這不是因為你是大人嚜,若是旁人,又怎會在我床邊說話?”佑兒不明所以,這人真是好一陣歹一陣的。
以為宋轍還要說什麼,誰知他只是扯開了衣袖,留了句明日給她五兩銀子。
屋裡又恢復了安靜,宋轍吹滅了蠟燭,倒在榻上閉著眼睛,直到心跳漸漸平靜,他才緩緩入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