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奸詐夫妻困在屋裡威逼利誘,林之道哪裡不曉得,這是被設了仙人跳。
即使心頭再有苦難言,可到底是真做了那欺辱同僚之妻的醜事,於文這些年來又與自己有不少陰私勾結,真要鬧出去,這官也保不住。
“你夠狠!”林之道咬牙切齒簽下欠款五千兩的字據,這才得以脫身。
於文得了這保證,心中暢快勾著晚娘的腰,在她耳邊吹氣兒:“還得靠夫人幫襯。”
這對夫妻心頭裝的都是錢財權勢,當初這婚成的本就來路不正,說是一丘之貉也不為過。
朝陽窗外升起,透過窗欞照進屋裡,兩人纏綿相擁的倒影,掛在慘白牆壁上。
佑兒早上去鹽場上頭送吃食時,就未見到宋轍,挼風可憐兮兮扒拉兩口,慢慢挪到她身後。
“姐,大人說他那頭一旦出手,鹽場指定要派人搜查,到時候你不必尋我,只管去先去桂花巷接應大人。”
聽得挼風的話,佑兒這心揪成一團,可眼下宋轍已邁出那步,開弓自然不能回頭。
曉得挼風還有自己的事辦,囑咐道:“你也要多保重。”
挼風咬了口包子,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兩人說完話就見林伯過來,如鷹的目光帶著打量之色,佑兒鎮定自若打了碗粥道:“林伯可要來碗粥?”
林伯並無急著理她,冷著臉對挼風道:“鹽場規矩,每人只能吃一個包子。”
挼風認錯道:“是我饞嘴,再不敢有下次了。”
周遭吃過飯的人,丟了碗筷自顧自繼續幹活,佑兒見挼風也跟著離去,這才放下心來。
“魯娘子家中竟放心你獨自出來做事?”
林伯看似隨意發問,但若真回答出了差錯,恐怕之後萬事不好應付。
佑兒並未放下手頭的事,只如閒話家常嘆道:“若不出來做事,只怕還不上債就將我賣了去。”
遠處海風吹來,將她額前碎髮吹亂,人也多了幾分可憐。
林伯喝了口粥,又問道:“尹五出事之時,你在廚房就沒聽到半點動靜?”
“並未,我與鄧娘子都沒聽到。”佑兒轉身正視他略帶考究的目光:“不知那兩位大哥可還好?”
隱藏在衣裙下頭的雙腳已然緊繃的厲害,可面上她剋制著自己,半點破綻也不敢露。
好在那林伯問了兩句話就算了,只是在離去前幽幽說道:“無妨,不過是凍一夜罷了。說來也巧,偏生那日你剛來,他二人就出了事。”
佑兒笑道:“那定是我這八字衝撞了兩位大哥。”
看著林伯漸行漸遠的身影,佑兒這才連著吐納幾口濁氣。
此處鹽場離海忒近,夜裡寂靜時若悉心去聽,還能聞海浪翻湧的聲音,閉著眼就像在風暴裡搖晃似的。
如今佑兒是半點睡不著,心頭牽掛著宋轍此時的境況,又顧及自己未知的安危。
入夜後宋轍等一干運鹽的勞工就已到了萊州城外,他躬身隱在人堆裡倒是丁點不顯眼。
等了許久才見鹽業轉運使林之道前來,這人與他見過幾次,因而宋轍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