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定神閒,佑兒便朗聲問道:“不知李小姐找奴婢是為何事?”
李芫娘雖為坐在上首,可上下打量佑兒,卻帶著上位的姿態。
本來如幽蘭的美人,平添了幾分俗氣。
“宋郎君身邊是姑娘在伺候?”李芫娘看似隨意發問,可藏在袖裡的手卻掐得泛白。
佑兒若是此時還不知她是何意,那真是這麼多年白混了。
“都是挼風在大人身邊伺候,奴婢只是隨行幫襯吃食撒掃。”
李芫娘心頭一喜,臉上僵持的笑意自然了些,笑著讓佑兒陪她坐下說話。忍著羞意道:“既如此,想必宋郎君在山東並未納妾收通房?”
“大人一心撲在公務上,這些自是沒有的。”佑兒不敢坐下,只站在原處答話。
李芫娘笑意清淺,卻如春風化雨,見佑兒並不坐下,心裡滿意她是守規矩的。
“聽聞鄭姑娘是汝州府人?往年宋郎君在我家中與父親議事時,還提到過汝州漕運支流交錯,是經商往來之重地,想必鄭姑娘的見識也是廣闊的。”
在這些貴女眼中,商賈之地必然是下等州府,見識學問當屬詩書禮教。
佑兒只當她是與自己說閒話家常,倒也不在意她話裡的深意:“奴婢是汝州人,不過小姐說的漕運這些,奴婢是全然不懂。”
李芫娘今日來,一是因為那日瞧見宋轍對自己冷淡,又見他與佑兒之間舉止來往親近,心頭就起了些酸意。二是曉得今日宋轍去了都察院,便想著算準時辰與他遇見。
“你跟在宋郎君身邊,必然也學的幾分本事的。”李芫娘提起宋轍,眼裡就泛著溫柔笑意:“我父親常說,如今戶部裡的後生,就看著宋郎君是最有能力的,料想他今後必有造化作為。”
幾個相好的手帕交都陸續定好了公子少爺,可她偏偏不願婚嫁之事草草了之。
五年前她雖年紀小,但無意間瞧著進士遊街,當即就看到了人群前頭的宋轍。
少年郎君卻是沉穩如竹,冠上簪花也毫無俗氣,姐妹們私下都說沈家三爺是俊俏的,可在她看來,宋轍五官冷峻更勝一籌。
眼瞧著天色漸暗,李芫孃的婢女也忍不住附耳提醒她。
瞧著宋轍還未歸來,只得起身告辭:“今日耽擱鄭姑娘了,你我相談甚歡,過幾日我請你到家中玩可好?”
佑兒不敢答應,只說要徵得宋轍應允。
李芫娘因她的小心規矩,露了和善笑意。她是奴婢,一切聽從主子,自然理應如此。
送走了不速之客,佑兒只覺得腰腿痠痛,隨意坐在門檻上眯著眼歇息。
再睜眼時,聽得耳邊馬蹄聲響,而後是宋轍的聲音吵得她腦仁疼。
秀眉蹙成一團,睜開眼道:“大人回來了?”
“你這是做甚?難不成還想生病吃藥?”宋轍就將身上的斗篷脫下來給她穿上。
怕他生氣嘮叨,佑兒只得撒謊道:“當然是在等大人!去了這麼久,奴婢甚是擔心。”
宋轍出了都察院就被高品的隨從攔下,這番才從高府回來,萬千愁緒聽得她這話,頓時豁然開朗。
雖是嚴肅刻板踱步走去,臉上卻帶著幾分紅暈:“看來你還是有些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