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驚愕往後退了幾步,真是活見鬼了,於文當初分明說他下了死手,這人活不成了的!
“在下是買賣藥材的行商慄大,夫人可還記得?”
方覺瞧著她花容失色,眼中的玩味愈濃:“夫人不必客氣,本官有一日無意間瞧著他被人跟蹤,這就留了個心眼,畢竟本縣之人生死安危,我這做父母官的自然要管。”
他哪裡是無意間發覺的,分明是覺得當初陳黔的死另有蹊蹺,雖然被於文強壓著結案,但還是留了後手暗查。
救了慄大後,就以盜竊罪將他關在牢房裡,案卷一直留中不報,不過就是等著來日清算。
前幾日衛所一隊小旗將衙門圍了的事,他自然是聽說了。
如今見刑部也派人來,方覺料想是時機到了,此生能有幾次機會坐莊,這賭注他早已壓下,只看天意叫誰贏!
後頭的指認水到渠成,晚娘卻堅決不鬆口,只說要先見於文。
這事張昭不好做主,畢竟來時上頭就囑咐過,牽扯到官員上頭的事,要聽宋轍吩咐。
隔日聽得衙役來通傳,佑兒正耍賴悔棋,見宋轍問來人話,便趁機偷偷換了兩子。
“想必是夫妻情深,於理於情知府也該去瞧瞧的。”宋轍應允道。
水榭風吹過,卻不覺得冷。他眼睛雖未落在棋盤上,手卻分毫不差將佑兒換下的兩子又添上去。
待人走後,宋轍目光裡帶著笑意:“慣會使旁門左道。”
他言語裡的寵溺呼之欲出,偏生春意上枝頭,清風也和煦,佑兒眼裡的笑意將湧動情意再添幾分。
宋轍挪了目光到指尖白子上,可耳廓那道紅暈還是將心頭的跳躍顯現了大半。
佑兒乘勢提了他一子,問道:“大人可是記掛著那案子?”
不擔心是不可能的,此番他到萊州,打的就是一箭三雕的主意。
可這兩日瞧著於文並非失分寸,倒是心頭也有成算,因此宋轍心中不安。
“怕是生了變故,可各部有專司,審案之事我不好過問。”宋轍嘆道。
殊不知他也常有盡人事,聽天命的時候。
果然下晌時挼風問話回來,回稟道:“於知府只說他不知那案子的事,慄大當初竟是與於府管家暗中交接,後來那於管家過堂認下,說是他與於夫人暗中有染,這才幫她害了陳黔。”
“實在愧對於知府大恩,當場就撞了柱頭......”
佑兒聽得目瞪口呆:“不會真有染吧?”
宋轍忍不住側目,無奈道:“真假誰知,只是於文夠狠,把自己摘得乾淨,怕是後頭的事也留了退路。”
見佑兒眉眼皆是擔憂,反而安慰道:“不必為我擔心,至少抓了一個林之道,也不算全然沒得交代。”
話雖如此,可佑兒哪裡不曉得如今宋轍的處境艱難。若是出了岔子,玉京那頭就會拿著他那些失察之罪來打壓,況且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既然選擇要立功自救,就必須承受這些壓力與艱難。
畢竟能被人當刀子利用,至少證明他在朝中,還有些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