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轍只打聽到了結局,並不知道章娘子回去沒兩日,四處尋母失魂落魄時,還被鄰居哄騙說有見過她孃親蹤跡。
她自然信以為真,以為給了銀錢做感謝就好。
誰知那人竟將她騙到山中,好一番屈辱欺凌,也許就是那日之後,她就有了輕生的念頭。
而這些都被掩在山林裡風雨中,再無人知道。
陪著佑兒傷懷一陣子,這陳雜心緒也就漸漸平淡了些。
如今已暮夏,湛藍天空飄蕩著白雲,惠風和暢。宋轍每過三五日就要各府州催夏糧,齊平宗得了上頭的吩咐,這回沒少暗中下令使絆子。
他是二品總督,封疆大吏,縱然宋轍得了聖心可再不見後文,因此誰更有實力,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宋轍這差事幹得不比去歲舒坦,但登州府倒是不用他催促,打頭陣就交來了上來。
畢竟這知府先前是吏部主事,在那種情形下主政登州,可想而知是朝廷對他的歷練與信任,私下裡齊平宗因操練衛所,沒少放下身段與他接觸。
可那知府遇事老練,不卑不亢,幾番下來不該應下的話,半點沒應下,因此齊平宗也懶得理這位中立之人。
公孫黨奢靡貪墨,但也不是人人都羨慕的。革新黨激流勇進,更是讓人不敢參合。
做官而已,沒必要太認真。
清吏司衙門如這炎夏般,忙得熱火朝天,這一忙活就到了秋闈前,宋轍也好不容易抵在最後一日期限時,總算是備足了夏糧食。
這日總算得閒,紅袖添香,宋轍將正在磨墨的佑兒拉近懷裡,不消一刻兩人都是汗浸浸的。
佑兒嫌棄的起身,笑道:“這天熱得很,我們好好說話也是一樣。”
怎麼能一樣?宋轍如今是淺嘗過魚腥味的貓,瞧著人就在面前,什麼也不能做,竟有些懊惱這天氣。
見他悵然若失的模樣,佑兒覺得好笑,忙轉了話題道:“你前陣子不是讓我挑些好料子送去玉京嚜?”
這事說的是沈謙家中金疙瘩,沈家大郎娶妻納妾的事。
宋轍與沈家並無干係,因此若突然送禮反倒讓人不喜。但孟家與自己是隔壁,只隔了一道牆,倒是有理由去送些禮。
聽李伯兩口子打聽,那家小姐是嫻靜和善的,因此就要佑兒去綢緞鋪子挑了些日常裁衣的好料子,又挑了兩對不算貴重的金釵,託了商隊送去玉京。
宋轍聽得這事,果然目色清朗了些。
“可是收到回禮了?”
佑兒笑著將外屋桌上的呈盤拿了來,笑道:“咱們的禮不重,可人家回的倒是有些意思。”
開啟木匣,裡頭是一對玉佩,那玉料子上乘,上頭雕刻喜上眉梢,也算是好彩頭。
佑兒從玉佩下抽出絲帕道:“這帕子繡的真好,瞧著那家小姐是蕙質蘭心的。”
宋轍不解,問道:“你為何覺得是那家小姐繡的?”
也對,佑兒一愣,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必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裡會做這些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