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無雪,夜裡靜謐。兩人說完了正事,沉默片後皆從呼吸之間察覺到了彼此的心意。
宋轍側身壓下,覆在佑兒身上道:“想我了?”
這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幸而是黑夜瞧不見她紅透的臉頰,只聽得她微不可察的吟道:“夫君……”
宋轍挑眉,只覺周身暖流洶湧,落力吻在她的臉頰。
窗下的汝瓷瓶中,梅花開得正盛,清香幽幽蕩在風裡,平添了幾分嫵媚氣息。
雖是二更天,但屋裡卻是燥熱溼潤的很。
因著這事是皇后下旨辦的,承恩公府自然不敢怠慢,品梅宴辦的熱鬧又雅緻。
幸而這宅子是皇后省親那年新修繕的,後花園還引了一條清泉河水,下頭栽種數畝荷花,夏日時那菡萏香在府外也能聞見呢。
姑娘公子乘小舟穿梭其中,藕花深處驚鷗鷺也是常有的事。
如今賞梅的地方卻是在府中一處院子裡,雖在引路的丫鬟口中只是小院,佑兒瞧著卻和宋家一般大。
自院外小花園裡就栽種了各品類的梅花,越是臨近院中品種就越矜貴,譬如皖南白海棠,綠萼等掩映其中。
佑兒自從府外進來,心裡就嘖嘖稱奇,往日去過最好的府邸就是魏姝那宜園,當時還覺得那池那山實在費錢,如今在承恩公府是十足開了眼界。
這哪裡是費錢,這些費的是金子啊!
見佑兒多瞧了綠萼兩眼,丫鬟笑道:“這幾株綠萼是我家夫人最喜歡的,這院子也是為了它們特意圍的。”
大戶人家的丫鬟最是有眼力,她曉得今日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但瞧著佑兒穿戴不算富貴又眼生,並非是能入宴的,估摸著是主母特意邀的,因此也不敢怠慢。
佑兒穿著天水藍的圓領長襖,外頭披著白狐狸毛披風,髮髻上的藍玉珠花小巧別緻,雖說這身在濟南府必然是極好的裝束,可在這滿屋子富麗堂皇裡頭,就遜色許多。
得了佑兒的賞錢,那丫鬟自然欣慰妥帖,臨近門時低聲囑咐道:“今日必然有夫人還要捐些頭面首飾,夫人不如早做準備。”
佑兒面色一頓,這是點了她今日穿戴寒酸了些。
那丫鬟說罷,見她有所思,便恭恭敬敬告辭離去。
果然進了門,映入眼簾的珠光寶氣就讓佑兒花了眼。
自然也是有裝扮樸素些的,可走近了看,人家那玉釵碧水似的通透,必然是價值不菲。
這屋裡自然有別的丫鬟接引,佑兒被安排在後頭靠邊的位置。
身邊早已落座一位婦人,緋紅的交領長襖倒是喜慶嬌俏,頭上帶著兩對金釵看著富貴有餘,端莊不足,手上的綠寶石戒指與這身並不相配,可想而知是沒得更合適的了。
見佑兒坐下,忙搭著話道:“這位夫人倒是眼生?”
“夫人好眼力,妾身隨夫君剛回玉京來。”
佑兒用了“回”字,那夫人眼裡多了分好感,看來是外放出去的官,如今又回來了。
以後這些聚會,自己總算不是最抬不起頭的了!
有個人陪著自己墊底,也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