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源平日裡就反叛,在家中長輩看來就是紈絝,有點小聰明卻難成大氣候。
最近他心情是跌落到了谷底,自己最疼愛的鷓鴣被蹉跎得半死不活,他只去瞧過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前日聽小廝說人沒了,他悲從中來,再去故地重遊追憶傷懷。
如今平康坊最有名花魁娘子又換了遍,他坐在高樓,暖風燻人醉,不知不覺就將那叫玲瓏的粉頭壓在了身下。
這滋味讓他舒心得不真實,不知不覺就撫平了鷓鴣死去的痛意。
他沉溺這滋味裡,今日三更才被小廝拖了回府,如今頂著一張睏意繾綣的模樣,施施然到李府來接親。
來的賓客裡大多是朝廷官員,陳夫人早就隨陳侍郎去兵部那頭交際了,佑兒自然也要陪著宋轍在戶部這頭露臉。
她原先是不曉得自己竟然如此有名的,直到此時被幾家主事的夫人圍住,三言兩語之間才曉得,外頭竟然這般傳言她。
“不過看著宋夫人真是好顏色,難怪宋郎中動心呢。”
“當初可是聽我家官人說過,宋郎中還立志不娶妻的。”
“到底那時還年少嚜,哪裡曉得娶妻生子的好處呢?”
幾人如百靈鳥叫,嘰嘰喳喳鬧的佑兒頭疼,卻又不得不認真敷衍著。
好在吉時到了,魏思源唸了三遍催妝詩,是給足了李芫孃的面子,眾人也都瞧著那閨房裡的動靜。
正當魏思源臉上有些不耐煩之色時,李芫娘手持卻扇,身著鳳冠霞帔,站在閨房門前。
不需看扇後之人,就已曉得有多絕色。
只是兩人本就熟識,又是表兄妹,常來常往的,魏思源自然不覺得她有多驚豔。
不知為何腦海中竟想到了玲瓏那嬌軟的身子,他晃神的片刻,喜娘已將紅綢系在兩人腰間。
如此夫唱婦隨,攜手白頭,是好兆頭。
李府雖備了席面待客,但宋轍是不願在這裡久待了,隨著離去的人與李侍郎夫妻辭行後,二人就在長街上散步說話。
這也是佑兒成婚後頭次上街來,不同於先前陪著宋轍回京那般,心思沒留在此處,自然不會細細瞧這街上的繁華。
如今身份不同又身在其中,才有了察覺:“原來李府就在皇城下頭呢。”
先前聽宋轍說過玉京房產實在價值高的離奇,佑兒好奇問道:“李府的修葺雖簡樸些,但坐落比承恩府還熱鬧,不知這兩處宅子價值幾何?”
宋轍笑著打趣道:“萬事萬物在你眼中,都能用價值幾何換算?”
“若是論家世底蘊,李氏的確比鄔氏在玉京久些,這也是為何他們能住在皇城下頭的緣故。只是鄔氏是新貴,又是跟著成祖從奉天靖難走過來的,身份地位在本朝自然少有人及。兩處宅子皆是有事無價,這種宅子代表著闔族臉面,是不可能被人買賣的。”
不論盛世還是濁世,這些宅子唯一可能易主的情況就是,抄家。
宋轍並未將後頭的話講出來,但佑兒聰慧已然明白其中道理。
“那咱們家的位置是不是離皇城太遠了些?”
“也不算太遠,我聽說有幾個新進的翰林,還住在榆錢巷,柿子巷那些地方。”宋轍指了指方向,順著這路過去,可不就是東城門?
佑兒瞭然於心,那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他二人郎才女貌,又相攜在街上說話,自然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