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霜降時,天氣驟然轉涼入冬,世人才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寒冬更長也更冷了。
弘德自中秋後生了場病,他素來貪涼喜冰,殿裡每日十二時辰就沒斷過冰盆。中秋那日,賢妃產子的喜訊舉國皆聞,他歡喜高興,便多吃了只螃蟹。
內外皆用了寒涼之物,病來突如山倒。
夜裡,太醫院的人幾乎都來了玉福宮,楊賢妃血崩難產竟無一人過問。
鄔皇后面無表情看了眼跪在龍床下,披頭散髮的鄭榮妃,偏殿裡剛出生的皇子不宜見血腥,便被皇后接來,如今還在高聲哭泣,聲聲貓叫春似的,讓她心中隱隱不安。
“到底是母子連心。”鄔皇后不無欣慰道:“楊賢妃誕下皇子有功,就晉封為貴妃吧。”
長春宮的女官正要去通傳,卻見另一女官進來,中規中矩跪地道:“啟祥宮賢妃娘娘歿了。”
鄭榮妃剛入宮不到一年,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面,聽聞當初那個春風得意的賢妃去世,嚇得渾身打著顫。
皇后似乎也受了驚嚇,身子微微往後仰,好在女官及時扶著才穩當。
“賢妃妹妹……多伶俐賢惠的人吶。”她臉上落了一行清淚下來:“讓李尚宮按貴妃儀制為她置辦後事吧,後宮妃嬪每日都要過去添香,再陪她說幾天話也好。”
待殿中人散去,皇后看了眼沉睡去的弘德,冷聲道:“榮妃,你平日裡就是這樣伺候皇上的?”
什麼寒涼致病,不過是明日給前朝一個體面的說法,還在東宮時,男女之事就不算節制。當初有先帝壓著,到底不敢鬧的太過,如今天下安定太平,愈發胡作非為。
因此弘德這般分明是縱慾所致,鄔皇后一開始曉得他私下胡來,甚是心驚膽寒,也曾規勸過弘德,可換來的結果是他對自己愈發厭惡疏遠。
帝后二人漸漸相敬如賓,再不如新婚時恩愛。
榮妃也是無辜,哭道:“皇后娘娘息怒,臣妾也是不敢不從……”
她伸出雙臂,又掀開衣裙將身上淤青展露出來,咬唇道:“臣妾,還有麗妃惠妃都是如此,求皇后娘娘勸勸皇上,莫要進補了。”
歷代皇帝都愛道錄司研製養生保健的丸藥,當作珍寶一樣服用,先帝還在宮裡置辦丹爐,身披道袍親自煉丹。
弘德不至如此,但養生進補亦是一日不肯落下。
“本宮知道了,本宮在此照料皇上,你替本宮去啟祥宮瞧瞧,若有短缺即刻補上。”皇后面露疲憊,榮妃本想說自己哪裡曉得這些繁瑣宮務,可見她如此便硬著頭皮接下了差事。
東方既白時,宋轍就在家中收到著這一訊息,是那小黃門吳泱讓人送來的口信,他如今進了東廠,倒是混的風生水起。
佑兒見他披了見薄襖就出門了,便將屋裡的燭火點亮等他回來。
宋轍面臉是不可言說,佑兒問道:“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皇上著涼病了,楊賢妃生了皇子,難產去了。”宋轍換上補子,安撫道:“你再睡會兒吧,我去內閣上值了。”
待人走後,佑兒也跟著起來翻出條素白長衫和交窬裙,等著內宮裡的傳喚。
上午紀氏來了一回,她自那年小產後,身子就不似從前那般舒展了。
才三十的年紀,落得腰疼毛病,走起路來不自覺的微微佝僂身子。
有些羨慕看著長齡道:“也不知我何時才能得個兒子。”
雖說夫君膝下已有子嗣,平日裡也是她在撫養,可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總覺得不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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