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先是怔了怔,那雙星辰般的眸子裡閃過片刻的茫然,似乎在細細咀嚼這兩個字的含義。忽然間她俏臉飛起紅霞,連耳根都染上薄緋,握著丹訣的手都忘了放下。
“你、你想到哪裡去了!”她羞惱地跺了跺腳,繡著雲紋的裙襬漾開漣漪,“追著要給我獻法寶送靈藥的人,都能從南明島主殿排到霧隱山脈的迎客鬆了!”
說著突然想起什麼,指尖挑起許青山腰間新領的弟子玉牌,流蘇穗子掃過他手背:“況且你既入南明島,按輩分該喚我一聲師叔!”
陽光掠過她微微顫動的睫毛,那強作威嚴的模樣,反倒像只炸毛的靈貓。
水木道人正捻鬚憋笑,忽見林疏桐從袖中摸出本《宗門儀軌》,嘩啦啦翻到“尊卑篇”就要說教。
“師妹,你那追求者來了。”水木道人調侃道。
但見雲間浩浩蕩蕩飛來十餘人,為首的青年捧著丈許長的珊瑚寶樹,遠遠便喊:“疏桐師妹!今日巡海得了株千年血珊瑚,特來...”
林疏桐慌忙拽住許青山衣袖往丹房躲:“快走!是那個天天撈珊瑚的愣頭青!”
許青山卻穩立如松,紋絲不動。
眨眼間那青年已踏入丹房,生得雖非俊美無儔,卻自有一股溫和氣度。此人名喚田不歸,乃是南鶴島少主。南鶴島與南明島同處這片水域,兩島世代交好,往來密切。
田不歸捧著那株流光溢彩的珊瑚樹,目光灼灼地望向林疏桐:“疏桐師妹,這株千年血珊瑚...”
“田師兄又破費了。”林疏桐急忙打斷,暗中拽了拽許青山的衣袖。
許青山身形穩立如松,眼底卻掠過一絲深藏的炙熱。千年血珊瑚,這正是他掌控體內血魔之力必需的天材地寶!
遍尋霧隱山脈不得,竟在此處意外遇見。
水木道人撫掌讚歎:“田師弟這株血珊瑚品相極佳,脈絡間隱有金絲流轉,放在整個紫河地界都屬罕見了。”
“區區血珊瑚何足掛齒。”田不歸朗聲笑道,目光始終凝在林疏桐身上,“若能博師妹展顏,便是九天仙露我也取來。”
林疏桐卻蹙起秀眉:“你生得不好看。”
田不歸頓時垮下肩膀:“疏桐師妹怎也以貌取人?況且我雖非絕世美男子,卻也算得上相貌端正...”
許青山體內氣血忽然翻湧,與那血珊瑚產生微妙共鳴。田不歸腰間的南鶴島玉佩驟然亮起藍光。竟是感應到了異常的血煞波動!
“便照著他這般模樣長便是。”林疏桐隨手朝許青山一指,漫不經心地說道。
“他這...”田不歸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話到一半突然哽住。眼前之人眉目清朗,鼻樑高挺,確實生得一副好皮相,自己與之相較著實遜色不少。
“師叔說笑了。”許青山適時開口,語氣平和,“男子重在內蘊而非皮相。這位前輩誠心可鑑,師叔不妨收下這份心意。”
林疏桐當即瞪了他一眼,這傢伙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她分明是隨意尋個由頭推拒,自己豈是那般膚淺之人?
“這位道友說得在理!”田不歸聞言大喜,對許青山頓生知己之感,“男子漢大丈夫,自當以修為品性為重!”
他鄭重地將血珊瑚往前一遞,珊瑚枝丫間突然逸出一縷血紅霧氣,悄無聲息地沒入許青山袖中。
在場眾人皆未察覺,唯有許青山指節微顫,那正是他需要的血煞精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