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上的痛抵不過精神上的恐懼,那麼硬的木頭都能被刻刀馴服,孟棠那麼軟的皮肉被鋒利掃過,害怕是人之常情。
情緒釋放,話都說不出來,可急死了旁人。
“你是不是受傷了?”魏川藉著手機的燈光,將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沒有明顯的外傷,就是人看著受到了驚嚇,臉色慘白,看向他時驚惶不安。
魏川覆住孟棠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撫。
田聿和邵一鳴心知今晚這頓燒烤是吃不到了,兩人對視一眼,十分沒有道德地把王覺當成了凳子。
王覺胸口一堵,扯開嗓子就罵。
冷意掛上眉梢,魏川轉頭喝道:“讓他閉嘴,帶去門衛處說明情況,我跟孟棠待會兒過去。”
門衛24小時巡邏,那裡是最適合安置王覺的地方。
見魏川怒火中燒,田聿和邵一鳴沒再嬉皮笑臉,拎著王覺走了。
魏川轉過頭,孟棠還在哭,哭聲很小,眼淚卻越砸越多。
他情不自禁抬起手,抹去凝在她下巴的淚珠:“別哭了,我不是來了嗎,你沒事了。”
孟棠抬起頭,聲音幾乎被委屈和恐懼堵住:“我控制不住。”
模樣實在可憐,一張臉白慘慘的,讓魏川想起那個失控的夢。
夢裡他覺得孟棠白乎乎的唇不好看,流氓地堵上去,給她渡上一層泛著水光的紅。
喉間癢意磨人,魏川撇開視線,抬手勾住孟棠的後腦勺,讓她抵在肩頭。
“沒事了……”
不知道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若是孟棠被嚇住,沒有呼救,魏川不敢想另一種後果。
“你做得很好。”
孟棠攥著刀柄的手鬆了松,溫言細語的安撫讓驚慌落地。
不知過了多久,孟棠止住了哭泣,魏川的肩頭溼了一片。
她下意識抬手去搓,卻濡溼了指腹。
孟棠尷尬地將人推開,一不小心扯到頸間的傷口,皺著眉心“嘶”了聲,抬手就去摸。
魏川握住她手腕阻攔:“受傷了?”
孟棠小聲應道:“刻刀碰到了。”
魏川眼睫一顫,那樣鋒利的刻刀,即便碰了一下也不輕。
“我看一下,頭抬起來。”他輕輕捧住孟棠另一側的下頜。
寒風吹了許久,孟棠因為哭泣,糊了滿臉的冰涼,可魏川的手心是滾燙的,她唯一的知覺落於他的掌心。
白皙的面板劃開一道血口,好在並不深,魏川鬆了口氣,說:“消個毒,幾天就能好。”
孟棠“嗯”了聲:“他緊張碰到的,當時也不疼。”
刀抵在脖子上,誰還記得疼。
魏川視線下移,從她手中拿過刻刀:“給我,很危險。”
孟棠說包裡有保護套。
魏川將她的包開啟,拿了保護,說:“我們打球總會碰到,我包裡就有消毒的藥品,我給你噴一下?”
孟棠點了點頭,抬手按住衣領,不自覺伸長了脖頸。
除了殷紅的血痕,她靠近鎖骨邊的側頸裡臥著一顆小小的紅痣,刺眼得很。
魏川盯著那顆小痣,從包裡翻出碘伏,說:“有點涼,也有點疼,忍一下。”
孟棠輕輕應了聲。
“呲”一聲,噴散後成琥珀色的液體灑向傷口,孟棠肩膀一縮,鬆開了衣領。
疼可以忍受,就是太涼了。
她看向魏川,撞上一片幽深,孟棠有一瞬的失語,隨後輕聲問:“你看什麼?”
魏川猛地垂頭,將碘伏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