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泠音嘀咕了句“拼命三娘”。
木雕成品離開陳列室之前,孟棠需要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學生們的作品大多存放於臨時架上,她這尊《盲僧聽琴》雕完沒多久,就被老師送進了陳列室,說留著展覽或者參加比賽。
陳列室有一定的保護措施,環境溫度也比較適宜。
從這兒移到修復室,也要採取相應的保護措施,以防造成二次傷害。
剛到門口,有三人等著,是孟棠的同班同學,兩男一女。
孟棠頓了頓:“你們怎麼在這裡?”
“院長讓我們過來幫忙,正好我們也想跟你學習學習。”
孟棠:“謝謝。”
她一個人確實不怎麼好移動。
其中一個男生說:“修復室還很遠,我借了推車。”
孟棠“嗯”了聲,開了陳列室的門。
她拿掉木雕外的玻璃罩,手持3D數字放大鏡細細觀看。
劃痕的位置、深度和角度都被她一一標記。
孟棠回眸,說:“麻煩你們跟我一起準備無酸紙巾和固定的泡沫板,我得抓緊去修復室做修復前的預處理,還得檢測一下化學殘留。”
“只是刻痕,為什麼要檢測化學殘留?”
“破壞的刀具可能含有一些酸性成分,比如指紋油脂,盲僧衣褶處劃痕是劣質的碳鋼刀,鐵氧化物會讓木料區域性發黑。”
“孟棠,你真的好厲害。”
孟棠絲毫沒有被誇的喜悅,勉強牽了下唇,真誠道:“麻煩你們了。”
“不不,是我們受益了。”
幾個抓緊時間,在上課前將木雕運了過去。
好在檢查後,沒有嚴重化學腐蝕的情況。
她要修,就得按照劃痕深淺、木頭特性進行分級處理。
痕跡深淺不一,預處理的方式也不一樣。
下午的課,孟棠直接請了假。
她用軟毛刷輕掃劃痕表面,除去灰塵後,用脫脂棉蘸少量的無水酒精,沿著木紋的方向輕柔地擦拭,像對待嬰孩般溫柔。
神情專注,忘乎所以。
從日頭中天到斜陽西落,時間凝成了琥珀。
手機震動了好幾聲,她愣是沒聽見。
處理好還得讓木頭在溫溼度適宜的環境中平衡個兩三天。
孟棠情況特殊,修復室允許她自由出入,但晚上九點必須關門。
出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半,她脖頸、後背僵硬不已。
晚風呼呼吹過,天色陰沉沉的。
孟棠仰頭,烏雲聚集,不會要下雨吧?
原地糾結了兩分鐘,孟棠轉頭往操場走,跑幾圈就回去睡覺,應該不會那麼倒黴。
到操場時,還有不少人在夜跑,孟棠放了心,順著外圍跑起來,保持著自己的節奏。
兩圈下來,鬱悶一掃而空。
她喘著粗氣跟在人家後面,別人都是兩公里打底,她都不好意思退出大部隊。
風吹過高杆燈,“哐當”一聲巨響,操場突然陷入昏暗。
“怎麼回事?燈掉了?”
跑步的人停了下來,大家開啟了手機燈光。
狂風四起,有人說:“趕緊走,要下雨的節奏。”
話音剛落,雨點噼裡啪啦也落下。
孟棠被砸懵了一瞬。
“愣著幹什麼?”後面竄上來一人,抓住了她手腕。
孟棠驚得掙了下。
“別動,帶你去躲雨。”
回眸的半張側臉,在十幾道交錯的手機燈光裡被照亮。
是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