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手感,”孟棠指了指她心臟的位置,“這裡,缺一不可。”
“爺爺常說木頭不是死的,要有敬畏感,讓它去替你思考,但有些人,一輩子也悟不透。”
譚曦:“這跟一個人的生長環境也有關係。”
“可能吧。”
兩人邊走邊聊,譚曦覺得自己錯得徹底,她從來都沒有倨傲的資格。
和譚曦分開後,孟棠去了修復實驗室。
頂燈冷白,照得她面板慘白。
測溫槍掃過,這尊被破壞的木雕溫溼度已經達到了最穩定的狀態。
顯微鏡下,孟棠用0.3mm的鉤刀,75度角切入劃痕的邊緣。
刀尖傳來機器細微的滯澀,她收起刀,從恆溫箱裡取出被蒸汽燻蒸的木絲。
處理過的木絲柔軟細膩,揉以蟲膠,順路嵌入劃痕凹槽,填滿縫隙。
一待就是四個多小時,餓到胃痛,孟棠才出了修復實驗室。
手機裡還是沒有魏川的回覆,她在門口站了會兒,給他打去電話,響了十來秒才被接通。
“喂。”
孟棠耳朵一麻,下意識將手機拿開。
魏川喘著粗氣,順著無線電波的音色低沉勾人,氣息彷彿就在耳邊沉浮。
“孟棠?”手機裡傳來魏川的喊聲。
“是我,”孟棠回神,“我想問你——”
“等一下。”魏川叫停,“我現在有點事,待會兒去找你,行嗎?”
孟棠:“那我先去外面吃個飯。”
魏川皺眉:“你怎麼吃飯這麼不規律,都八點半了。”
“有點忙。”
“去吧。”
孟棠去了校外的海鮮餛飩店。
她點了小份,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吃。
吃完從商鋪進了小門,她在男寢門的香樟樹下等魏川。
沒一會兒,魏川不動聲色在她面前站定。
孟棠起初被嚇一跳,見是他,眉眼一彎:“你來了。”
“嗯。”
“那……”孟棠見他手上沒拿著東西,笑得更加明媚,“許鶴清收了?”
手環在他包裡,魏川見她眸底發亮,話頭噎了回去。
他要是說許鶴清沒收,她必然失望。
他竟然說不出口了。
孟棠仰著臉,語氣輕快:“謝謝你。”
魏川尷尬:“我什麼也沒做。”
“你做了很多,也幫了我很多。”孟棠神情慾言又止,“我……”
魏川體貼地問:“你有話要說?”
“嗯。”孟棠低低應一聲,“在雁清的時候,你鼓勵我告白,還記得嗎?”
魏川心臟莫名一緊:“記得,你是……考慮好了?”
“嗯。”
能不能成功已經不重要,孟棠就是想試試。
她不在乎結果,就當給自己一個機會。
魏川笑了下:“挺好的,不過你突然想通,是因為許鶴清這次受的傷?”
“有一點吧。”孟棠將他當成知心朋友傾訴,“突然想試試。”
魏川愣愣點頭。
孟棠抬手小幅度地揮了揮:“那我先走了。”
“嗯。”
孟棠的手背在身後,走路一晃一晃,小女生姿態畢現。
魏川盯著看了許久,忘了問她什麼時候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