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孟棠有記憶以來,給她擦藥抹眼淚的都是方姐。
魏川乍然要給她擦藥,她還愣了下。
掌心數條紅痕開始泛血絲,魏川忍不住擰著眉:“老頭下手也太狠了。”
孟棠本就有錯,她“嘶”了聲:“恨鐵不成鋼罷了。”
“別動了。”魏川抓住她手腕,“先用清水衝一下。”
方姐拿了兩三種藥過來,消炎和防感染的。
洗淨消毒,魏川掌心託著她手背,給她上了止血消炎的粉末。
“用紗布稍微包一下,我也是服了,左手剛好,右手又遭了殃。”
他看著覺得疼,眉心始終緊蹙。
手背滾過灼人的熱,孟棠收回了手,抿了下唇:“沒事的,幾天就好了。”
“他知道你左手受傷了嗎?”魏川將藥瓶擰緊,“知道還打,鐵石心腸啊。”
“我沒說。”孟棠看著他,“其實爺爺很疼我,偶爾也放縱,但一旦察覺我態度有問題,免不了一頓手心板。”
“那……你父母呢?”
院中沉默了一瞬,這話昨天爬山的時候他就想問,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離婚了。”孟棠垂下雙眸,“我是爺爺帶大的。”
魏川哼笑:“把你養大還捨得打,不過老頭倒是把你教得很優秀。”
“相依為命罷了。”孟棠不想聊這個話題,生硬地轉了話:“你怎麼來這麼早?”
魏川去一旁用清水洗了手,頭也沒抬:“也不早吧,已經九點多了。”
方姐從廚房給孟棠端來兩碟子糕點,招呼魏川一起:“你倆先墊墊肚子。”
“謝謝方姐。”說著,她遞給魏川一塊綠豆糕,“方姐自己做的,嚐嚐看。”
魏川手上有水,下意識往前勾著脖子張開了嘴。
孟棠一愣:“你自己沒手嗎?”
“抱歉。”魏川甩了甩手,捏住一塊囫圇塞進嘴裡,“我在家飯來張口,剛才是習慣使然。”
孟棠見他理直氣壯,嘟噥了句:“大少爺。”
綠豆糕下肚,魏川朝方姐豎起大拇指:“高手在民間。”
他家裡的阿姨做的也沒方姐的好吃。
方姐被他逗得合不攏嘴。
孟棠靜靜看著,覺得他粉絲給他取名叫“魏甜”也沒錯,最起碼嘴甜,哄得人一愣一愣。
喝盡茶水,孟棠起身,說:“你不是要去前院展廳嗎?走吧。”
魏川忙轉頭跟了上去。
展廳在前院東側,這些年,來最多的人就是孟遇春。
廳內天光自然,是由斜窗切進,免得直照,損壞木頭。
木香沉靜,魏川下意識說:“跟你身上的味道好像。”
孟棠腳步一頓,這話聽著很彆扭。
她清了清嗓子,抬手一指:“這隻比例失衡的鴨子,是我八歲時候用樟木刻的。”
魏川看過去,倏地笑出了聲:“鴨頭比鴨屁股大,憨態可掬,我怎麼沒瞧出比例失衡。”
孟棠:“……那時候還被爺爺罵了,可我同學很喜歡,我就雕了好多個送了出去。”
那是第一次,有人喜歡她雕的東西,雖然不堪入目。
魏川往前踏過一步,回眸問孟棠:“這筆筒挺好看的,你幾歲雕的?”
“13歲,我放書房用了兩年,後來有更好的,這個就被爺爺收起來了。”
魏川在這一排流連許久,發現13歲是孟棠作品的分水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