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雅典。
這座以智慧女神之名命名的古老城邦，在神寂時代之後，並未像其他地方一樣徹底淪為廢墟或被混亂的法則扭曲成不可名狀的魔域。恰恰相反，它依舊保持著宏偉而壯麗的城市形態，甚至比神話時代更加繁榮。
潔白的大理石鋪就的街道寬闊而整潔，街道兩旁，是風格典雅的廊柱與神殿。城中的居民，無論是衣著華麗的貴族，還是身穿粗布麻衣的平民，臉上都帶著一種奇特的、充滿了智慧光芒的思辨神情。他們三五成群，在廣場上，在廊柱下，甚至在路邊的小酒館裡，激烈地辯論著各種深奧的哲學問題。
從“世界的本源是水還是火”，到“美德是否可以被教授”，再到“一個理想的城邦應該由誰來統治”，各種議題層出-不窮，辯論的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然而，在這片充滿了“智慧”光輝的景象之下，卻又湧動著一股與之格格不入的、充滿了狂躁與暴戾的“戰爭”氣息。
那些正在激烈辯論的學者，前一秒還在引經據典，言辭優雅地闡述自己的觀點，下一秒，就可能因為一個詞語的定義無法達成共識，而猛地抄起身邊的陶罐或者凳子，和自己的辯論對手大打出手，打得頭破血流。
更詭異的是，周圍的路人對此似乎習以為常。他們非但沒有勸架，反而饒有興致地圍觀起來，甚至還對雙方的“戰技”和“戰術”進行著一本正經的點評。
“哦，看啊！泰奧格諾斯用出了他最擅長的‘蘇格拉底式抱摔’！這一招，將哲學思辨與肉搏技巧完美結合，直擊對方的邏輯與身體雙重弱點！”
“不不不，我認為克利斯提尼的‘柏拉圖式飛踢’更勝一籌！你看他那優雅的起腳弧線，簡直如同理念世界中的完美‘形式’，充滿了數學的美感與戰爭的殘酷！”
整個雅典城，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充滿了矛盾與衝突的瘋人院。智慧與野蠻，思辨與暴力，在這裡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扭曲地融合在了一起。
當寧陌騎著他那偽裝成黑色大狗的“小黑”，踏入雅典城門的那一刻，便立刻感受到了這股籠罩全城的、奇異而混亂的法則之力。
“有意思。”寧陌摸著下巴，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兩種截然不同，卻又同出一源的法則。一種，是代表著“智慧”、“秩序”、“技藝”的清冷法則，如同山巔的雪蓮，聖潔而高遠。而另一種，則是代表著“戰爭”、“衝突”、“征服”的狂暴法則，如同燃燒的戰車，充滿了毀滅與激情。
這兩種法則，本應是相互對立的，此刻卻如同兩條互相纏繞、撕咬的毒蛇，詭異地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不穩定的平衡，將整個雅典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法則高壓鍋”。生活在這裡的人，神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這股混亂法則的影響，變得偏執、易怒，崇尚用“辯論”和“決鬥”來解決一切問題。
“汪？”小黑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不舒服的氣息，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它本是冥府的生物，習慣了純粹的死亡與寂靜法則，對這種充滿了矛盾與混亂的“活人”氣息，感到極度的不適。
“別怕，就當是來逛動物園了，只不過這裡的猴子，會跟你講哲學。”寧陌拍了拍它的腦袋，安撫道。
他從狗背上跳了下來，牽著小黑，開始在這座光怪陸離的城市裡閒逛起來，試圖找出這混亂法則的源頭。
他走進一家看起來還算正常的酒館，酒館裡，一群醉醺醺的傭兵和學者，正圍著一張桌子，激烈地爭論著“劍與筆哪個更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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