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小跑起來,沈翊桉不得不又往後倚了倚來保持平衡。
他感覺姬昱僵硬了一瞬,隨後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穿過晨霧,向東大營進發。
東大營比沈翊桉想象的更破敗,柵欄多處破損,哨塔上的守衛也顯得無精打采。
見到姬昱的馬匹,營門緩緩開啟,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將領迎了上來。
“世女來得真早。”他抱拳行禮,目光卻狐疑地掃向沈翊桉,“這位是……”
“我的隨行醫女,祁丹。”
姬昱利落地翻身下馬,順手扶了沈翊桉一把,“青州祁家的傳人,專程請來為將士們看診。”
沈翊桉低頭行禮,刻意改變了一下聲線,“見過將軍。”
趙銳眯起眼睛,“祁家?可是青州那個專治金瘡的祁家?”
沈翊桉心頭一跳,顯然是沒想到姬昱隨口編造的來歷竟然真有其家。
正猶豫如何回應,姬昱已經自然地接過話頭,“不錯,前年我路過青州時結識的,這次特意請她來幫忙。”
“是嗎?”
趙銳突然逼近一步,“那請問祁姑娘,《金匱要略》中‘瘡癰腸癰浸淫病脈證並治’篇,對箭傷化膿有何見解?”
帳內氣氛驟然緊張,沈翊桉能感覺到姬昱瞬間繃緊的身體,以及趙銳眼中毫不掩飾的試探。
“將軍考校得細緻。”
沈翊桉微微福身,聲音依舊柔和,“《要略》主張‘膿成則決之,血出則已’。但晚輩以為,箭傷不同於一般瘡癰,若見膿即決,恐傷經脈。當以‘三黃湯’先清內熱,待膿自出為妥。”
趙銳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會得到沈翊桉真的答了上來。
姬昱趁機插話,“趙將軍,傷員在哪?我們時間有限。”
趙銳沉默片刻,最終是作出了讓步,“隨我來。”
傷兵營比姬昱想象的更糟。
二十多名傷員擠在狹小的帳篷裡,空氣中瀰漫著腐肉和血腥的惡臭。
最嚴重的一個年輕士兵腹部中箭,傷口已經發黑,顯然感染多時。
趙銳見姬昱和沈翊桉的目光都停留在那個士兵身上,不由得嘆了口氣,“藥材短缺,只能聽天由命了。”
趙銳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見沈翊桉已經蹲下身檢查傷口。
這人高燒不退,脈搏微弱,再拖下去必死無疑。
他抬頭看向姬昱,“需要立刻手術。”
姬昱會意,從藥箱中取出準備好的工具和藥材。
沈翊桉淨手後,取出一枚細長的銀針,在燭火上快速消毒。
“按住他。”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沈翊桉全神貫注地處理傷口。
他下刀精準,動作流暢,完全看不出是養尊處優的相國公子。
這一幕幕落在眼裡,姬昱眸底劃過一絲疑惑。
她印象裡沈翊桉並非精通藥理之人。
沈翊桉有過目不忘之能,相比來之前也仔細看過了不少醫書,恰好能回答上來趙銳的問題姬昱並不感到奇怪。
但這手術……
沈翊桉自然不知道姬昱心頭所想,依舊自顧自的忙著手上的活計,將腐肉清除,黑血引流乾淨後,他又取出一個小瓷瓶,將淡黃色藥粉撒在傷口上。
趙銳一直看著,忍不住開口,“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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