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散去。
刀山火海的恐怖景象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原本的瀑布水潭。
水汽撲面而來,帶著一絲清冷的涼意。
周圍的地面上,還殘留著十幾道傳送離去時留下的能量餘暉,證明著方才那並非一場夢。
姬漫天持劍而立,孤零零地站在場中。
她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亂,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她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握劍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她的目光呆滯地掃過空無一人的四周。
李玄,不見了。
那些信心滿滿,叫囂著要瓜分秦司夜積分的同門師兄弟,也全都不見了。
十幾個人,浩浩蕩蕩而來,轉眼間,只剩下她一個。
最後,她的視線,死死地定格在了前方十步之外的那道身影上。
秦司夜。
他依舊站在那裡,身姿挺拔如松,衣袂在瀑布帶起的水風中輕輕飄動。
他身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呼吸平穩,神情淡漠。
他就像一個剛剛散步歸來的看客,而不是一場血腥屠殺的主導者。
這種極致的輕鬆寫意,與姬漫天的狼狽不堪,形成了最尖銳、最刺眼的對比。
恐懼。
一股無法遏制的恐懼,從姬漫天的心底最深處野蠻地滋生出來,瞬間席捲了她的四肢百骸。
緊隨其後的,是比恐懼更洶湧,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的悔恨!
為什麼?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
她喉嚨裡發出一陣乾澀沙啞的低語,眼神渙散,充滿了無法理解的瘋狂。
“為什麼會這樣!”
她猛地抬起頭,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聲音淒厲得如同杜鵑泣血。
她手中的長劍,再也握不穩,劍尖胡亂地指著秦司夜。
“你明明只是個廢物!一個被我奪走了武魂和婚約,註定要淪為塵埃的可憐蟲!”
“你的一切都應該是我的!你的氣運,你的機緣,都應該屬於我姬漫天!”
“為什麼你還能站在這裡!為什麼你還能擁有這種力量!這不公平!這不合理!”
她狀若瘋魔,苦心經營多年的高傲與自信,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被碾得粉碎。
她引以為傲的天階劍武魂,她賴以成名的絕世劍法,在這座大陣面前,就是一個笑話。
而創造了這個笑話的人,正是她眼中那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這種認知上的顛覆,讓她的道心,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然後……轟然崩塌!
面對她的失控與咆哮,秦司夜沒有任何回應。
他只是抬起腳,向前邁出了一步。
咚。
這一步,很輕。
卻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姬漫天的心臟上。
讓她所有的尖叫都卡在了喉嚨裡。
咚。
秦司夜又邁出了第二步。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勝利的喜悅,沒有復仇的快感,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嘲弄。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
這種漠然,比任何輕蔑和侮辱,都更讓姬漫天感到窒息。
一步,又一步。
他緩緩逼近,每一步都踏碎了姬漫天心中最後一點僥倖。
她想動,想揮劍,想反抗。
可她的身體,像是被凍結在了原地,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那無形的陣法餘威,如山嶽般鎮壓著她。
秦司夜終於在她面前站定。
兩人相隔,不足三尺。
他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像是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我的一切,都是你親手奪走的。”
姬漫天的瞳孔劇烈收縮。
“但你奪走的,只是你以為的‘天命’。”
秦司夜的目光越過她,看向了那奔騰不息的瀑布,語氣裡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幽遠。
“你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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