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眾人在山寨之前對峙,他聽到竇延慶曾有個大哥身死於公孫栩手中,就是那位入髓換血,被公孫栩捏碎周身大骨,以此成就竇延慶威名之時,就有些疑惑。
以彼時竇延慶的實力,斷不可能從公孫栩的手中脫身,也就不會有今日的延慶寨了。
可,公孫栩為什麼要放過竇延慶,或者真個如竇延慶所說,是將之招降。
公孫栩,或者說那位縣尊大人,究竟想要藉著竇延慶的手去做些什麼?
“是他招降我,卻也不是他招降我。
少年人,你的心中不是已經有了猜想了嗎?
有些話,我說出來是沒有用的,只有你親自驗證了,才會真個相信。”
竇延慶看著眼神閃爍的陸青陽,不由地嘿然一笑,最後警醒道:“拿著我的屍身,去找孟應殊邀賞去吧。
希望你真個,能讓我死得其所。
但要記得,不要真個完全信了孟應殊的話,他比公孫栩更加的心思深沉,如果你被他的表象所欺騙,結局,一定會如我今朝一般無二。”
說罷,竇延慶身形猛地一震,似乎還要做殊死之反抗。
可當陸青陽下意識的反掌相迎之時,他卻是義無反顧的撞在了陸青陽的手掌之上。
待到陸青陽反應過來之時,竇延慶的一顆六陽魁首已然是炸裂開來,其中紅白之物流淌而出,沾染了陸青陽滿手。
而陸青陽的耳邊,只回蕩著竇延慶最後的喃喃自語。
“嘿,天命,所謂天命,不過是一個謊言。
一切,都有代價。”
陸青陽望著眼前的無頭屍身,不由地陷入了沉默,倒不是因為屍身慘狀,他一路行來,不敢說殺人如麻,但也見多了死相。
他心中所想的,是竇延慶所說的那些話。
如果竇延慶不是在故佈疑陣的,那他曾經的猜想,或許是真的。
那他將如何自處,這是一個問題。
就在陸青陽靜默之時,以口中飛劍之術將王如圭斬殺了的公孫栩也徐徐走來。
他面露笑意,對著陸青陽道:“幹得好,小陸。
這寇首一死,剩下的延慶寨嘍囉,便皆是烏合之眾,不僅能夠根除,而且皆會望風而降。
此戰不僅首功是你,就算是縣尊,怕也要親自設宴,感謝你為黎縣生民所做的事情。
或許,那門流星箭術都會傳下於你,也說不一定。”
說著,公孫栩也發現了陸青陽似乎有些心神不寧,他略微思索後道:“至於那捉刀人姚宏。
雖然我沒有注意,但料想你應當也是被迫之舉,此人的名聲,我亦有所聽聞,你不必太過擔憂。”
說到這,公孫栩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地加重語氣道:“還是說,竇延慶死之前和你說了些什麼?
小陸,你可要知道,他只是個匪寇,而你,卻是黎縣的明日之星,前途無量。
是非曲直,你當有所判斷。”
是非曲直嗎?
公孫栩的話,驚醒了陸青陽,他撫向自己腰間的柴刀,心中已然有了決意。
而在那之前......
陸青陽將目光望向了竇延慶的屍身。
在那之上,兩道赤色染黃的稟賦,正在燁燁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