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壓低聲音悄然問道:“聽說這裡的背景不同尋常?”
徐永生聞言笑笑:“要這麼說,也沒錯。”
大乾江湖有“南北兩聖十大寇,四方大家九路賊”之說,其中四方大家算是黑白兼有的坐地虎,身後都有不俗背景。
四大家當中,就有一家名為芳華樓。
換言之,徐永生等人當下身處的東都第一銷金窟,乃是一家黑惡勢力開設。
但人家不僅沒受打擊反而在帝京風生水起更把分店開到東都,開到天下各大名城,自然有背景。
早先是與韓氏並稱的大乾名門燕氏。
到了近年,則是身為新任大乾丞相,當朝第一新貴,國舅爺姜志邦。
於是芳華樓進一步水漲船高,東都分店這邊也壓倒有鄭氏、許氏、曹氏等河洛名門做後臺的其他眾多酒樓、銷金窟,重新裝修開張後獨領風騷。
“不好說人家是黑是白了啊!”那儒服少年感慨歸感慨,但還是迫不及待入內:“不知道呂大郎他們到了沒有?”
徐永生也步入樓中,但剛一進來,他耳朵便動了動。
雖然周圍琵琶、胡琴等樂器聲音不絕於耳,但他還是敏銳捕捉到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視線望去,便再次看見熟悉的一幕。
呂澈等學宮四門學新生,同一群武夫新生當前正在對峙。
局面比早先在學宮食堂裡激烈得多。
武夫那邊多出一人,但不是新生,雖不熟悉,徐永生記得對方似是三年前跟常傑、胡東山他們一批入學的老生,名叫袁通。
對方看上去已經喝了不少,滿面通紅,這時仗著酒意,正看著呂澈等人嗤笑:
“你們自己滾蛋,少挨一頓打,不走?那你爺爺就動手一個個扔出去!”
幾名四門學新生都入了九品,但面對眼前老生帶隊的一群武夫,縱使滿懷不忿面上卻難以發作。
呂澈強自鎮定:“袁通,這裡是芳華樓,你敢在此處鬧事?”
“動起手來,咱們一起被扔出去也好,這才叫公平,哪可能什麼好事都給你們這些腐儒佔了?”
袁通哈哈笑起來,笑容卻有些扭曲:“學宮是偏心你們,可你們哪裡比得上國子學、太學的人,事情鬧大你們還是要跟我一起被開除,這規矩可沒變!”
呂澈面色陣紅陣白,呼吸急促下,伸手握住腰側刀柄。
袁通見狀目露兇光,沒有再開口,直接便抬手一掌向呂澈打去,速度之快令初入九品的呂澈幾乎反應不過來。
“鏗!”
刺耳聲中呂澈下意識拔刀,但才剛剛拔出一半,對方的手掌便已經遮蔽視線來到眼前。
正在呂澈已經心生絕望之際,他身形忽然一輕,被人拉得向後,避過袁通手掌。
袁通亦是陡然一驚,眼前忽然出現個需要他仰視的頎長白衣書生。
在對方注視下,彷彿有無形的力量繚繞四方,令袁通竟無法再動手。
他酒意都瞬間清醒大半,想要抬手,可彷彿有無形之氣干擾自身氣血執行,提不起充足力氣。
不止袁通,周圍已經劍拔弩張要撲上來一同群毆的一眾四門學新生和武夫新生,發熱的頭腦也都恢復清醒,好鬥意氣和兇狠怒氣都消弭大半,趨向平和,身體雖還能自如行動,但不論儒家浩然氣還是武夫血氣,都執行不暢。
已經有芳華樓中人注意到這邊,直接從四面包圍靠近上來。
但原本要不顧一切亂戰一場的學宮新生們,已經紛紛安靜下來。
仁者止戈,諸事消於無形。
不和諧的小插曲未真正奏響便結束,周圍只有正常樂舞,繁華如故。
再次“鏗”的一聲響,低調不驚動四方。
一身白衣的徐永生立在袁通、呂澈之間,注視袁通的同時,手掌推著呂澈腰側抽出一半的長刀重新歸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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