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色發青的青年,在一聲怪笑之後,陡然衝著徐永生、歐陽樹抬起他那雙五彩斑斕的手掌。
換了平時,他勉強還能保持少許清醒,搭建石壘,培養毒蠍。
但此刻剛剛完成一次屠殺,向雨亭經由儒家三把“義”之古劍轉化而來的武夫煞氣刀,煞氣充盈到極致,也徹底衝昏他的頭腦。
現在,他本人就彷彿一頭只想殺戮的大蠍子!
其人抬手剎那,就有一股腥臭之風撲面而來,卻令人膩得發甜。
歐陽樹縱使已經八品境界還有一面正氣盾打底,這時也感覺頭腦為之一暈。
徐永生則拔刀出鞘,刀風到處,令歐陽樹頓時清醒。
然後他便是宏大浩蕩的浩然刀氣,猶如勁風鼓盪,將對面向雨亭手掌散發的紫煙吹散。
“浩然刀……我從前也會,我還會更厲害的儒家武學!”向雨亭呵呵怪笑。
他身體一伏一動,速度飛快,直追同樣修成三口煞氣刀的許庚,瞬間便衝到徐永生二人面前。
徐永生將歐陽樹向左推開的同時,自己身形向右彈開,由著向雨亭從他們之間衝過。
“我寒窗苦練九年,終於正七品圓滿,各項儒家歷練也都透過,可是為什麼通不過七品升六品的致知典儀?”
向雨亭一下撲空,居然又大哭起來。
他看也不看一旁歐陽樹,只轉頭向徐永生哭訴:“你……你透過入學試還不到兩年吧?你是副七品還是正七品?你是不是也要去參加六品致知典儀了?你……你修煉這麼快,靈性天賦肯定很高,你……你參加典儀肯定能透過對不對?”
他一邊大哭,一邊再揮舞雙掌衝向徐永生。
徐永生行麟趾步,邁步之間仍然安穩避開向雨亭的毒掌。
歐陽樹在場,徐永生雖然沒有全力出手,但他雙眸如鷹,瞳光如火,注視向雨亭出手:
同我的文武雙全不同,其一身修為,果然從儒家全部變成武夫,半點浩然氣不存,但即便散佈毒煙,一身武夫血氣依舊激盪澎湃……
當前作為武夫三骨堂的佈局,應該同他早先儒家三才閣佈局一致,按照他方才所言,他從前是三把“義”之古劍,現在轉為三口煞氣刀,其他幾樣應該也是對應轉化……
縱躍之間速度非常快,但沒有掌握輕身功法,完全是七品武者和三骨堂內武夫五相五氣的純肉身底子……
先前修煉如浩然刀等種種儒家絕學,當前看來就基本全報廢了,武夫絕學他應該需要從頭開始練,出於時間關係和他想要快速屠戮生命的需求,就算不是隻練成這一門毒掌,其他新練的武學應該也不多……
最後,確實是走火入魔了,並且已經要到積重難返的地步……
徐永生腦海中飛快閃過諸般念頭,不耽誤手下出招,越來越穩也越來越快。
“嗤”的一聲,卻是徐永生忽然變招,大開大合的浩然刀轉為志正刀,陡然一靜,彷彿張弓搭箭,然後驟然離弦,飛快劃過,向雨亭身上頓時飆血。
向雨亭渾身一顫,反而更是怪笑,他身前中刀,後背衣服卻無端裂開,一條黑影閃電般竄出,戳向徐永生!
徐永生看得清楚,那分明是一條黑色的蠍尾,閃動金屬光澤,但並非某種奇形兵器,而是就連在向雨亭本人的腰椎上。
和早先那個河南府軍候譚健一樣,眼前這個曾經的學宮高足,失去常性的同時,也要失去人形了。
徐永生腳下不快不慢,麟趾步一轉,避開正面飛濺毒血的同時,眼看也要避開那道黑影。
黑影卻在半空裡轉折,仍然戳向徐永生,徐永生橫刀一揮擋下黑影,但麟趾步趁勢再多退一步,消解力量的同時成功和對方拉開距離。
不過他此番前來隨身兵刃是一口普通的大乾制式橫刀,而非自己親手鍛造的肝膽。
對面向雨亭的蠍子尾後針,卻極為堅硬堪比鋼鐵,雙方硬碰硬對撞一下,橫刀刀刃上已然崩開個細小缺口。
向雨亭想要再追,忽然遠方一箭射來。
他雖然失去大半神智,但生存本能和戰鬥本能還在,及時閃避讓過箭矢。
遠處,早早收了自己長槍後退的歐陽樹並沒有逃走,而是拉開距離張弓搭箭從側面支援徐永生。
長槍雖長,但對於歐陽樹來說,向雨亭速度太快,其修煉的五毒掌更是隻要挨著歐陽樹,那位八品武者便可能當場栽倒,生命陷入倒計時。
就這麼遠遠站開,光是毒煙侵襲,歐陽樹便已經感覺昏昏欲睡,頭腦越發昏沉。
“我錯了,我錯了,我之前錯太大了,我不該殺那些村民田舍漢!”
豈料向雨亭這時竟又大哭起來,不停抽噎:“我該殺你們這些武者啊,殺你們才能煞氣沖霄,才能有機會突破到六品啊!”
哭到最後,他竟是歡呼一聲,狂衝向面前的徐永生。
其人身上血肉蠕動,方才被徐永生斬破的傷口,竟開始止血。
嗯,除了煞氣,精氣積累也不少,至少兩身精氣甲……徐永生淡定做出進一步判斷。
可他已經越來越輕鬆。
長時間的鑽研琢磨與苦練開始顯現效果,雖然是出刀,可刀法間隱約已經有了捉影掌的奧妙。
向雨亭現在更直來直去如,徐永生越來越容易判斷對方出招來路,哪怕算上那根詭異的蠍尾,他現在也開始遊刃有餘。
刷刷兩刀,向雨亭身上便再添傷口。
即便不迭加融匯各種武夫絕學,僅憑自己當前儒家武者修為,徐永生便有足夠把握磨死眼前這個和他同境界的武者。
但徐永生早做好最壞預想,事情未必如自己所願。
果不其然,交手同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他,開始漸漸能聽見袁家溝外,隱約傳來嘈雜人聲。
那隊右驍衛人馬,看來已經靠近袁家溝。
留守在外的鎮魔衛李博等人,似乎還將迎過去。
而帶隊的右驍衛郎將,便是眼前這個向雨亭的老爹。
向雨亭由儒家轉為武夫,他爹向旭在其中怕是下了大力氣,之後再一路隱瞞包庇,以至於有今日山中之禍。
那是個五品武魁,雖然不如曹稟清、白雀等武道宗師危險,但對七品武者的威脅仍然巨大。
不過,對方來得快,徐永生並不感到失望,也無挫敗感。
他同樣也等到歐陽樹中毒漸深,終於不支昏倒。
不等歐陽樹當真軟倒在地,徐永生已經一把將之提起。
他沒有火力全開就此速殺向雨亭,而是腳下蹬地,濯纓滄浪和蒼隼截雲步迭加之下,縱使手裡多提一人,速度也猛然拔高一截!
避過向雨亭攻擊的同時,徐永生也沒有轉頭出山谷,而是直接踩著側面山岩石壁上的草木,就朝山頂衝去。
向雨亭嘴裡這時居然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歡呼,然後瞪著血紅的眼珠,也攀爬石壁,拼命追趕上方徐永生和歐陽樹。
徐永生一縱一躍之間何其迅猛,但他有心放慢一些節奏,確保向雨亭能跟上。
向下望去,就見對方四肢並用在巖壁上攀爬,一根尾巴甩在身後,兩隻手掌也開始變作蠍鉗不說,其胸腹處被徐永生斬出的刀口這時血肉不再蠕動癒合,反而像是多出一對黑色的蟲足,幫助向雨亭爬在山上加速爬行。
不用徐永生特意做什麼,光是向雨亭爬行之下,就有大量山石草木向下掉落,惹得山下動靜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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