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渾身是血的爸爸被角鬥場打手們丟了回來。
他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趙小袖小小一隻站在他身旁。男人一米九二的身軀好像變得無比的巨大,似乎要佔滿整個房間。
一點尖尖的、血肉狀的,不知道是觸鬚還是什麼東西,從他心臟位置,穿透灰舊的背心,“咻”的一下,昂起細小的血紅身子,立在趙小袖眼前。
頂端的肉苞突然開花,一圈帶刺的細小尖牙炸起來,中間那顆玻璃彈珠大的紅白網狀血眼,盯著她呼嚕嚕亂轉。
緊接著,無數的血紅色肉觸從他身體裡延伸出來,很快就沒了人形。
他的頭被一攤紅肉似的刺牙觸手包裹在中間,手和腳以一種極其扭曲的角度,隨便彎折在一片血肉之中。
那一攤血紅如同翻湧的淤泥,在很短的時間內蔓延到房間的每一處。
趙小袖被這些血紅肉觸逼到角落裡。
仰頭一看,整個天花板全是一片蠕動的血紅,伴隨著不可言說的濃郁腥味兒。
她尖叫,她害怕,她想醒過來,她大喊著:爸爸!爸爸!
但下午那頓烤肉撐得她怎麼都醒不過來......
迷迷糊糊間,有什麼東西把她瑟縮的小身體團團裹了起來,就好像是回到了母親的肚子裡,四周都是暖洋洋的,很有安全感。
夢魘消退,她漸漸睡得安心起來。
夜色褪去,天邊泛起魚肚白。
趙小袖這一覺睡得很舒服,眼睛還未睜開,先滿足的打了個哈欠,再伸個大懶腰。
咕嚕一滾,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細發爬了起來。
眼前是一片血紅,無數蠕動的觸身包裹著她小小的身體,她動它也動,時刻保持著包裹狀態,它們貼著她的時候,溫柔得不像話。
從外面的視角看,逼仄的小屋裡根本就沒有趙小袖。
只能看見一團鮮紅不可名狀物,霸佔了整個房間直撐至天花板。
小小的房間艱難的容納著它無比龐大的身軀,被擠成四方體的它,看起來反倒有幾分可憐。
趙小袖懷疑自己還在夢裡。
她重新閉上眼睛,安詳躺下。
起來,睜開眼......一朵比她腦袋還大的血紅肉花,正衝她嘶著滿口的尖牙。
趙小袖努力甩甩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點,她試圖擠出一個微笑,露出幾顆白嫩嫩的牙齒,儘量向這些可怖的大肉花展現友好。
它腦袋困惑的偏了偏,慢慢縮了回去。
蠕動的觸手全部褪去,趙小袖眼中的血紅也漸漸消失,匯聚成了趙剛。
不,他應該是活爹。
她那個不負責任、窮困潦倒的親爸已經死得透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