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血脈就到這一步了,進無可進。”
“而我亦是如此。”
“我又不是李希君那般天縱之才,能夠成就出竅已經是僥天之倖。”
“如今並無求顯聖之意,只求能做到如今日一般,居於酒樓中,看人間萬事,皆如掌中觀紋,逍遙自在,任何人都逃不出我的神魂掃視便可.”
他如此說著,配合那副雲淡風輕出塵姿態,真有幾分神仙真人的意味。
直到
“嘭。”
隔壁的房門推開聲響起。
“小二不用找了,你家藥膳不錯。”
一道少年聲音響起,扔下了一塊銀子後,沒走三五步路,就經過了他們包廂房門,下到了一樓。
這讓郎夜玉剛剛悠閒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後怕。
剛剛那人竟然只跟他有一牆之隔,若是有半分歹心,他此刻已經死了。
三皇子更是不堪,當即倉皇起身,忍不住的推開廂門,想要看看究竟是是誰能無視他這天龍的強大神魂感應,聽到了自己剛剛話語。
一時間,三人齊齊看向了一樓。
只見那在到了一樓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
他看起了風塵僕僕,一路上都是徒步趕路,衣服破破爛爛,鞋子早已快被磨平。
只有一身如同白玉般泛著光暈的面板顯示著這人的不同尋常。
“掌櫃的,他們那桌今日我請了,再給他們上兩罈子好酒,安逸安逸.”
那少年笑著指向自貢口音漢子,與清瘦武師那一桌。
這登時引來大堂不少人的矚目。
這並未因為有人請客,而是因為沒人想到,有人敢跟三皇子爭著請人吃飯。
而那一桌上聽到這話的自貢口音漢子,兩腮正滿滿當當塞著蹺腳牛肉,此刻聽聞也是一臉懵逼的抬頭看去。
他只覺得那看起來衣衫襤褸但氣質不凡的少年有些眼熟,
但那清瘦的武師卻是神情一驚,難以遮掩,幾乎脫口而出:
“天下第一,李武聖!”
“什麼?”那自貢口音的漢子和其餘桌上大漢,瞬間目瞪口呆。
可當他們定睛去看時,那酒樓掌櫃的前臺上,卻只剩下了一錠銀子。
樓上三皇子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郎夜玉卻是愣神片刻後,再次給自己斟上一杯酒水,一飲而盡,笑道:
“看樣子,我這選擇果然還是很有道理嘛,”
“真要是出去跟您爭搶皇圖霸業,指不定哪天就像這樣,遇見真正的煉神天驕,真君有望的人物,隨手碾死。”
“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安逸就好.”
早已出城的李希君離開了劍閣,
此刻的他穿越了林間,正向著遠遠遙望的高山徒步走去。
只是隨著到了川藏交界處,天氣也變得無常起來。
雨雪交雜而來,寒氣與水汽猶如天上的一掛瀑布,澆灌在了這片生機之處。
而很多想要入藏的商隊眾人,早已連忙尋地方避雨,或者有高價僱傭煉神坐忘修士的,能請人撐開一道遮雨油布,遮蓋商隊。
而同樣行走於此的李希君,則是不躲不避任由雨雪落下,打溼自身,坦然接受著這一切。
好似古詩之中的“一蓑煙雨任平生”的平靜姿態。
這讓來往的商隊之人,不少武師、修士都覺的奇怪,不知道這人在幹什麼。
而李希君並不在意這些,他依舊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踩著這些因雨雪而泥濘的土地,向遠處的雪山走去。
一連三日,
一路上的商隊們都看到了一個怪人,
以無比坦然的姿態,
一步一步的徒步向著那交界處的大雪山走去,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直到又一次的黑夜逐漸散盡的清晨十分,
抵達雪山山頂的少年,抬頭望去,看到了日照金山的傳說景象:
太陽磅礴躍出地平線,萬道金光再無遮攔,如決堤洪流般席捲了整個山脈。
連綿雪峰盡數披上金甲,凜冽的寒氣瞬間被這純粹的光熱逼退。
整座山脈彷彿由沉睡的巨獸化作了通體燃燒的金色火炬,矗立於天地之間。
那光芒如此盛大,如此莊嚴,
幾乎要灼傷凝望之人的眼眸,卻也又令人生出無法言語的感動。
那一刻的李希君突然明悟了,獨孤博所說的一步一步丈量人間之意。
這一刻的他,
只覺得往日種種武道急速提升的急躁、飄搖之感盡數散盡,
從自己身體的最深處到精神的最深處,
有著一種無法用言語訴說的圓滿自然之感自然而然的浮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