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不必拘禮,且坐下喝杯茶。”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打扮與穿著都尤為利落的女使,畢恭畢敬的捧著紅木托盤走來。
張輔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趙晗,幽幽道:“這是前些時日官家賞的青鳳髓。”
“老夫一介武將,牛嚼牡丹似的。”
“趙大人不如替老夫品評一二,老夫也好去官家面前裝個樣子,賣弄賣弄風雅。”
趙晗聞言,微微一笑,端起茶盞細細品味一番後,開口道:“茶湯青碧如玉,香氣清而不豔。”
“初入口微澀,三息後舌底生津,喉間甘潤持久,不愧是北苑貢品。”
“說的好,老夫這就記下來。”張輔朗聲一笑,言語間既顯親近又不失威嚴。
二人又開始閒話起朝堂趣聞,直到天色暮色四合。
張輔將茶盞輕輕一擱,只見他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眸微微閃爍著。
對趙晗的稱呼亦是從趙大人改成了表字。
“承元,你對打造驍騎營一事,究竟有幾成把握?”
趙晗當即收斂神色,正聲道:“不瞞國公爺,下官有八九成的把握。”
“八九成?”
張輔眉梢一挑,身體微微前傾,這個回答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趙晗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絹冊,在張輔的身前徐徐展開。
“眼下大週一套盔甲的重量動輒五六十斤,而西夏瘊子甲採用的冷鍛法,甲片厚度減少近六成,更加利於行動,且可抵禦五十步內的強弩射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下官在揚州時,曾得一名雲遊道士指點,知曉一個鍊鋼的好法子。”
“將木炭粉、骨粉、鹽、油脂按比例混合成糊狀,塗抹在鍛打成型的鋼坯上,且用陶罐密封,繼續放進爐中煉化,此為滲碳法。”
“滲碳後將紅熱的鐵件迅速淬火再進行鍛打,其防禦能力可超西夏鷂子軍的瘊子甲,重量也可做到與瘊子甲毫無差異。”
此話一出,張輔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西夏的鷂子軍,對大周的邊軍來說,是如同噩夢一般的存在。
他曾率軍與鷂子軍交鋒過幾次,弩箭射在他們甲冑上,濺起細碎的火星後便頹然落地。
無數將士直接被鐵鷂子的方陣踏成肉泥,連全屍都沒能尋回。
張輔猛然握緊雙拳,喉嚨劇烈滾動著:“此法若真能成……”
“一個月!”
趙晗開口打斷他的話,眸中閃爍著篤定的光芒,心中卻暗自思肘著:也不知雲遊道士指點這個理由,會不會引人懷疑……
“下官明日便去軍器監,命最好的鍛工務必在一個月內打造出樣品。”
“屆時,國公爺可去校場親眼一瞧。”
張輔緊握雙拳,連連點頭,難掩心頭的振奮,他端起杯中的青鳳髓,將其一飲而盡。
又將杯盞“啪”一聲擱在案上。
“老夫今日請你來,原是在抽選精銳一事上,有些話要告訴你。”
“國公爺請講。”趙晗神色恭謹。
張輔頓了頓,開口道:“京畿諸路廂軍中,屬駐防外城,守備汴京城門的驍猛軍最優,善騎射者約三成,稍加打磨便是好料子。”
“禹州的宣毅軍也不可小覷,士兵們自幼在崎嶇山道上打轉,尤擅山地騎射,可選拔為輕騎兵。”
“濟州的威邊軍雖戰力稍遜,但有二成擅馬上弓箭。”
“汝州的奉國軍因靠近河東馬場,不少士兵熟悉馬匹調教。”
“其餘諸路廂軍中,你就不必費神了,要麼不熟悉騎射,要麼是些老弱病殘湊數的。”
趙晗聽得心頭一振,將張輔的話牢牢記在心中後,鄭重起身,深深一揖。
“多謝英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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