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東風解凍,春意漸濃。
殿試日,天剛破曉,晨光穿透薄霧。
大周官員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七品以上服綠,九品以上服青。
素白象徵著貢士們未授官前的清白身份。
因此,今科所有中榜的貢士皆身穿素白襴衫,在內侍的帶領下,列隊穿過重重宮門,前往集英殿面見官家。
趙晗身為會元,自然位列眾士子之首,只見御道兩側,禁衛執戟而立,肅穆威嚴。
“宣——今科貢士入殿!”
悠揚的唱名聲在宮牆內迴盪。
趙晗正了正衣冠後,深吸一口氣,領著三百多名貢士緩步入殿。
集英殿內,御香嫋嫋,官家端坐龍椅之上,赭黃龍袍流轉著淡淡金輝,冕旒垂珠,不怒自威。
數名服朱紫大臣手持白玉笏板,肅然立於兩側,從始至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恭謹與莊重。
“跪——”禮官一聲清喝,貢士們聞聲而動,齊整跪伏。
“拜——”
“興——”
“再拜——”
行完三跪九叩大禮,年近半百的官家雙眸微眯,緩緩掃視著殿內的貢士們,目光如古井無波,周身威嚴盡顯。
不過細看之下,還可發現他的臉上帶著些許愁容與倦色。
“諸卿平身。”
眾貢士屏氣凝神,紛紛起身立於原處。
“朕今日臨軒策士,非觀爾等文章藻麗,燕雲十六州尤未歸,田賦不及祖朝三成。”
“朕要的,是能解黎民倒懸的經世之才。”
官家溫和的聲音中帶著不容質疑的威嚴,讓不少貢士和官員們都不自覺的繃直了脊背。
眼下大周積弊頗深,三冗之患如同附骨之疽。
一切的一切眼前這位官家都心知肚明。
話音剛落,便見內侍們抬著木案魚貫而入,案上齊全的備著筆墨紙硯。
“貢士入案——”
禮官一聲令下,幾百名貢士有條不紊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入座。
不多時,考卷分發完畢,殿試只有策論一道題。
“朕惟致治之道,必先擇吏,吏得其人,則民安而國富,吏非其人,則民困而國危。今中外冗員充斥,而州縣尤多貪墨,其弊安在?矯之之術,何者為先?”
“爾諸生學古通今,其詳陳之,朕將親覽焉。”
每年殿試的策論題大都對應著當下朝廷面臨的困境,此乃歷朝選舉良才之法。
貢士們看著題目凝神思索,有些已經開始動手研墨潤筆。
趙晗眉頭緊鎖,認真分析著問題。
大周冗員之弊,其原因有三點。
第一,恩蔭太廣,勳爵子弟濫授官職,當官的人數僅次於科舉正途。
第二,銓選失實,吏部考課,只看資歷,鮮少過問才具。
第三,添差無度,各路監司、州縣衙門,隨意增設提舉、管勾等閒散官職。
……
不多時,趙晗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目光漸定,筆鋒蘸墨,落紙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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