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知,這些年顧家上下對我母親的事情,全都避而不談,諱莫如深,只說她是因難產一屍兩命。”
“我見父親這般忌諱一個嬤嬤,便起了疑心,偷偷將常嬤嬤接來京城。”
“起初嬤嬤也是百般推脫,不願再提起我母親的事。”
“直到我告訴她,這些年繼母待我並非如外界傳聞般疼愛,大哥哥也視我如仇敵,冷眼相待。”
“嬤嬤這才含淚告訴我母親當年一屍兩命的真相。”
當年顧偃開對大秦氏一直念念不忘,白氏嫁入侯府備受冷落。
直到三個月後,在老侯爺和老太太的催促下,兩人才勉強圓房。
四房五房的人更是忘恩負義,不感念白氏便罷,還因她商賈的出身,處處冷嘲熱諷,城內別家的官眷們也都瞧不上她。
直到生下顧廷燁,白氏心裡才有了寄託。
那時的顧偃開對顧廷燁處於不聞不問的階段,連滿月禮都藉口軍務在身不願露面。
白氏也清楚他心裡念著先頭的大秦氏,只是斯人已逝。
她相信顧偃開總有一日會想起自己的好,可好景不長。
就在白氏再次有孕,即將臨盆時。
無意間聽到大秦氏的妹妹,在挑唆顧廷煜是自己害死了他的生母。
還得知顧偃開迎娶自己只是為了填補侯府在戶部欠下的虧空。
白氏怒氣衝衝的去和顧偃開理論,不想胎氣大動,一屍兩命。
顧廷燁端起酒杯,仰起頭一飲而盡,沉聲道:“沒想到我父親竟從未愛過我母親,我那人人稱頌賢良的繼母,從那時起就包藏禍心。”
“難怪幼時大哥哥就時常欺負我,原來是把我當成殺母仇人的孩子。”
趙晗凝眸看著他,輕聲道:“顧侯在感情一事上,的確處置的多有不妥,可他待仲懷你,可謂愛之深,責之切。”
顧廷燁仰天長嘆一口氣。
自己中榜回京後,雖然和父親之間有時還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可他能看出來,父親是打心底為自己高興,偏偏母親的死,又和父親無法徹底撇清干係。
顧廷燁現在的心中,可謂是痛苦又鬱結。
“殿下,容我問句大不敬的話,若你是我,當如何自處?”
趙晗略一沉吟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至於顧侯,這就要看你如何抉擇了。”
顧偃開此人十分複雜,當年他為保護大秦氏不受刁難,帶著她在西南邊境一待就是十年。
顧家欠下的八十萬兩虧空,皆是老侯爺和四房五房揮霍無度所致。
身為顧家最有出息的長子,為保全家族,他別無選擇,只能迎娶白氏進府。
這些年,顧偃開將對白氏的愧疚與悔恨盡數加在顧廷燁身上。
即便他頑劣不堪,聲名狼藉,依然不停的幫他收拾爛攤子,將一身武藝盡數傳授顧廷燁。
顧廷燁眸光黯淡,心中權衡良久,“不錯,小秦氏處心積慮想毀了我,將來讓廷煒承襲爵位。”
“我偏要讓她親眼看著,我是如何風風光光的繼承爵位,為母親掙來誥命!”
顧偃開雖是寧遠侯,但至今還不曾為小秦氏請封誥命。
“你能這樣想,自然最好。”說罷,趙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一邊,華蘭已與如蘭等人碰面,一同往鰲山所在的方向走去。
只見她被簇擁著走在中間,左右帶著妹妹們,彷彿回到了未出閣的時候。
“如兒,母親近日可好?”華蘭輕聲問道。
如蘭冷哼一聲,“自打母親被罰跪祠堂,林棲閣那邊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華蘭聞言,柳眉微蹙。
正當想開口囑咐如蘭說些中聽的話哄哄王若弗時,卻見她已經一溜煙跑到前面猜燈謎去了。
“小沒良心的,母親真是白疼她一場。”華蘭忍不住跺了跺腳。
明蘭正挽著餘嫣然的胳膊,二人不急不慢的跟在後頭。
只見嫣然眉眼低垂,毫無賞燈的興致,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她聲音輕顫,帶著幾分哽咽道:“明蘭,今年四月末是我繼母的生辰,她昨日命我繡一幅百鳥朝鳳圖給她做賀禮。”
“百鳥朝鳳圖?只有短短几月,你能繡的完嗎?”
明蘭眼下閃過一抹擔憂,滿臉心疼的看著她。
餘嫣然搖搖頭,“我只知道我若繡不完,她肯定有許多話等著我。”
“餘老太太她……”
明蘭話還沒說完,便被嫣然打斷,“沒用的,祖母年事已高,哪是我繼母的對手。”
“況且我已經答應她了,這幾個月只怕我是一點空閒都不會有。”
明蘭抿了抿唇,黝黑的瞳孔倒映著璀璨的光芒。
她撫著嫣然微涼的手,輕聲道:“你若繡不完,我幫你。”
“我的女紅雖不如你精細,但繡些枝葉背景還是使得的,你繼母她多半也看不出來。”
嫣然鼻頭一酸,“明兒,除了祖父祖母外,整個汴京,就只有你待我最好了。”
話音剛落,只見如蘭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了過來。
“六妹妹,餘大姑娘,快來看這個會動的兔子燈!”
“咱們快去看看!”明蘭衝嫣然眨了眨眼,拉著她往前走去。
齊衡為多看明蘭兩眼,藉著討論課業的藉口拋下平寧郡主,與長柏並肩而行。
墨蘭緊緊跟在長楓的身側,幾次想要和齊衡搭話。
卻見他的目光一直追隨在明蘭她們身上,對自己精心準備的詩詞話題充耳不聞,氣的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姑娘……”
雲栽見墨蘭臉色都有些扭曲,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袖子,想提醒她莫要失態。
“滾開。”墨蘭低吼一聲,眼中妒火更盛。
如蘭余光中恰好瞧見這一幕,樂的險些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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