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滾出去。”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內侍們如遇大赦,連忙爬起來離開大殿。
等人走完,朱元璋將手裡斷掉的筆桿重重扔在地上:
“李善長,咱的忍耐是有限的。”
過了許久,他才剋制住情緒,命人將朱樉、馬八爺他們都帶過來。
馬皇后也得到訊息,先一步找了過來,臉色難看的道:
“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朱元璋臉色陰沉的道:“是該收場了,不過若沒有這場鬧劇,咱還不知道自己的腦袋掌握在別人手裡呢。”
馬皇后疑惑的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朱元璋寒聲道:“李善長一道口令就將石堅招到了自己的府上,密談了一個多時辰才離開。”
“今天馬八爺帶著馬燁,一老一少就一路闖進了應天府大牢。”
馬皇后大驚:“怎麼會……”
再好的關係,都需要精心呵護。
朱元璋和馬皇后的感情也不是憑空產生,而是一點點處出來的。
比如關於朝政,只要朱元璋在,馬皇后基本不會過問,除非朱元璋主動找她說。
這也算是雙方的一種默契。
越是如此,朱元璋反倒是越尊重她。
李善長一句話將石堅叫到自己府上,這件事情朱元璋早就知道了,卻並沒有告訴馬皇后。
所以驟然聽說此時,她才會大驚失色:
“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啊。”
朱元璋生氣的道:“咱前腳告訴你,你後腳就去找李善長勸說,每次都是如此。”
“可他聽過嗎?行事愈發跋扈,完全沒有將咱放在眼裡。”
馬皇后長嘆一聲道:“我不是惦念著這麼多年的情分嗎,不想大家沒了好下場,徒惹後人嘲笑。”
看著傷心的媳婦,朱元璋很是心疼,對李善長也愈發不滿:
“你這樣做,只會助漲他的跋扈之心。”
“所以這次咱才沒有告訴你,就是想看看他李善長想做什麼。”
“如果做的過分了,咱正好有理由敲打他一下,免得他在這條錯誤的路上愈走愈遠。”
馬皇后苦笑道:“是我想的太簡單了……不過此事你準備怎麼處置?”
“百室可是和我們一起歷盡風雨走過來的,大明能得國他當為首功。”
朱元璋氣道:“咱要是不顧念這些年的情分,早就將他拿下了,還會任由他如此?”
“你放心,咱就是敲打他一下,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的。”
說到這裡,他寒聲道:“倒是石堅,既然不知道誰是主人,也沒必要留著了。”
馬皇后臉上浮出一絲不忍,卻沒有再勸,只是叮囑道:
“他也是為國立過大功的,不要為難他的家人。”
朱元璋瞪了她一眼,無奈的道:“你呀,就是心太善。”
石堅作為特務機構的頭目,在皇帝明確表示要收攏大權之後,還和外臣勾連。
不管他有沒有異心,都只有死路一條。
換成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留他。
馬皇后只是心善,但並不是愚蠢,不可能為他求情。
能保住他的家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其實非但是他,拱衛司都得重新洗牌。
否則,說不定哪天睡夢裡腦袋就被人割走了。
這時,馬皇后又說道:“既然馬鈺已經暴露,也沒有必要再將他留在大牢裡了。”
“是時候將他放出來了。”
朱元璋很是不情願,就這麼輕易把這臭小子放出來,咱心裡不舒服。
但他也知道,石堅已經將馬鈺的秘密洩露出去。
再將他留在大牢裡,很可能會被人給害了。
就如今天馬八爺和馬燁能闖進應天府大牢一樣。
所以他只能不情不願的道:“天德給咱發來捷報,彰德府已經拿下。”
“就以提供殷商文字的線索為由,先將他放出來吧。”
“不過真正赦免,還得等真正找到禮器再說。”
馬皇后說道:“也只能如此了。”
很快朱樉、馬八爺、馬燁都被帶了回來,馬鈺也被順帶著提溜了過來。
一見面,馬八爺和馬燁就噗通跪下。
然而還不等他們說話,朱樉就先一步跪下請罪:
“娘,我不知道八爺是您族叔,激憤之下踢了他一腳,孩兒不孝請孃親責罰。”
在拱手的時候,他的衣袖‘不小心’滑了下去,露出小臂上紫紅色印痕。
恰好馬皇后和朱元璋都看到了,夫妻倆的表情立馬就變了。
剛才的彙報裡,可沒說他受傷的事情。
馬皇后還沒說話,朱元璋眼睛已經冒出火來了:
“樉兒,你胳膊怎麼了?”
朱樉連忙將衣袖放下來,遮遮掩掩道:
“沒……沒什麼,不小心碰了一下。”
朱元璋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一把將他胳膊扯過來,再次將兩道痕跡暴露出來。
朱樉咧嘴道:“爹,疼……啊,沒事兒,就有一點點疼。”
他越是如此,朱元璋就越是憤怒。
軍隊裡殺出來的,哪會看不出這是棍痕。
竟然有人敢打他兒子,還打的這麼狠。
是可忍孰不可忍。
“說,是誰打的?咱要誅他九族。”
話音剛落,馬八爺白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馬燁雖然也很害怕,卻鼓起勇氣磕頭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八爺爺不知道是二皇子才……才……”
朱元璋死死盯著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將事情給咱一五一十說清楚。”
馬燁就連忙將事情講了一遍,從馬八爺在外面聽到謠言,然後決定去大牢給皇后報仇。
一直到中間的誤會,都說的一清二楚。
躲在一旁的馬鈺,心裡也有些發怵,朱元璋這是真怒了啊。
但對馬燁也刮目相看,這小孩子膽色不錯啊。
聽完他的描述,朱元璋臉色鐵青,一連說了七八個“好”。
不過終究還是惦念著夫妻感情,強忍怒氣說道:
“妹子,他們是你的親戚,咱就不處罰了,你自己處置。”
然後目光一轉,怒喝道:“將石堅給咱帶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