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就要死了,享受一下怎麼了?
“這個現象,被我家長輩稱之為三間大瓦房理論。”
馬皇后先是深以為然,然後有些哭笑不得。
這名字起的忒俗了。
但還別說,確實挺接地氣的。
“你是想勸我們,不要掉入三間大瓦房裡面去嗎?”
馬鈺搖頭道:“不是,我想說的是勳貴們。”
“大明的勳貴出身都比較低,打仗他們在行,但多不懂為政之道。”
“他們最初參與義軍就是為了活下來,現在是為了封妻廕子。”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我與勳貴子弟接觸頗多,發現他們多不知道自己身上,揹負著什麼樣的責任,對未來也沒有清晰的規劃。”
“他們普遍認為,大明一統天下,自己就可以靠著父輩的功績,躺在功勞簿上享福。”
“這還算是好的,很多甚至想將來作威作福。”
“這對大明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
馬皇后的表情也凝重起來,這一點她從未留意過。
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不只是她,就連朱元璋也沒有想過。
此時經馬鈺一提醒,才陡然反應過來。
不論朝廷承不承認,未來五十年乃至百年,大明政治的核心力量都將是勳貴家族。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勳貴們能不能承擔得起這個重任。
如果承擔不起來,那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那麼,以目前勳貴們的表現,能肩負起這個責任嗎?
馬皇后直接就在心裡打了個叉。
她對馬鈺的話沒有絲毫的懷疑。
雖然沒有調查過,但透過朱元璋和自身,就能窺探到開國勳貴們的水平。
想到這裡,她如何能輕鬆的起來。
“多虧了你提醒,否則等將來問題爆發,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後果。”
馬鈺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我提醒的還少嗎。
我都已經想到後人會給我取個什麼樣的綽號了:
大明的總設計師。
想想,還挺帶感的。
接著,馬皇后又問道:“你可有解決之法?”
馬鈺點點頭,說道:“我現在正在做的,就是解決之法。”
馬皇后恍然大悟,說道:“我本以為你弄那麼多人,是為了結交人脈,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這個目的。”
“是姑姑冤枉你了,得向你道歉。”
馬鈺笑道:“別,我將他們聚在一起,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
“但結交人脈也是一大原因,所以您也不算冤枉我。”
馬皇后笑道:“你小子倒是坦誠,具體說說你想怎麼做?”
馬鈺正色道:“靠說教效果是不大的,也很容易激起他們的逆反心理。”
“建立專門的學堂目前也不合適,最好的辦法就是言傳身教。”
“在表弟、我和常升的影響下,已經有不少人明確了目標,希望將來做出一番事業。”
“我們三個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影響範圍也有限。”
“我就在想,不如讓表哥隔三岔五的去一趟。”
“透過與大家談笑的方式,將某些道理灌輸給他們。”
“而且太子都加入小組織了,其他勳貴官吏,肯定也會讓子孫參與進來。”
“到時候就能影響到更多人。”
這麼做還能幫朱標培養太子黨,堪稱完美。
只不過特意強調太子黨,總有一種離間人家父子感情的嫌疑。
所以他並沒有說出來。
但大家都不傻,這層意思都能聽的出來。
馬皇后微微點頭道:“如此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要講些什麼,還需要仔細斟酌。”
忠君愛國、愛護百姓,遵紀守法之類的,都是必須要說的,不用特意去提。
她說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幫勳貴子弟樹立目標。
‘三件大瓦房’的目標樹立不起來,光告訴他們要忠孝仁義,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
馬鈺說道:“這就要看您和陛下的了。”
“你們希望大明將來變成什麼樣子,就多讓表哥向著那個方向去說。”
馬皇后嘆道:“問題就在於,我們兩個其實也稀裡糊塗的。”
馬鈺笑道:“不急,反正離一統天下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你們可以慢慢考慮。”
“不過現在就可以讓表哥多去走走,給大家養成習慣。”
“到時候他不論去做什麼,都不會顯得突兀。”
馬皇后點點頭,忽然說道:
“想做什麼就放心去做,不用擔心我們會懷疑你。”
馬鈺說道:“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為何會突然提出‘三間大瓦房’理論?又為何要讓朱標多參與小組織?
就是怕引起朱元璋的誤會。
畢竟你結交二代目也就罷了,現在還公然開堂授課,教授他們算學知識。
這就不一般了。
怎麼看都像是培養心腹。
關鍵你培養的還是勳貴的子弟。
換成任何皇帝,都會起疑的。
但朱標也參與進來授課,所有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小組織就變成了朱標拉攏二代目們的工具。
隱患自然而然就消除了。
而且朱標的加入,並不影響馬鈺培養人才的計劃。
因為他的參與,反而能吸引更多二代目加入小組織,更加方便馬鈺發掘人才。
可謂是一舉多得。
現在馬皇后讓他放心,就說明他這一步棋走對了。
接著兩人又聊了勳貴教育的問題,馬皇后說了許多想法。
以前她只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知道了,自然而然的也就能想到許多應對的方法。
馬鈺反倒沒有多說什麼。
正如前面所說,在朱元璋和馬皇后確定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大明之前,說再多都沒太大意義。
說教育自然少不了聊到宋濂。
再又一次談到他的時候,馬鈺順勢轉移話題:
“說起來,宋先生約我三日後去他家,我現在心裡還在發怵呢。”
馬皇后顯然早就知道了此事,並沒有覺得驚訝,只是笑道:
“這可不像你啊,當初在牢裡的時候,可是把宋先生給說的啞口無言。”
馬鈺訕笑道:“那不一樣,那會兒我是以有心算無心。”
“這次宋先生已有準備,我再想忽悠住他可就難了。”
馬皇后不置可否,轉而問道:
“你想好要和他說什麼了嗎?”
馬鈺頓了一下,沉聲道:“儒學病了,我想和他談談能不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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