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墨殿內,眾堂主、夫子與弟子們保持肅穆,紛紛見禮。
“賀我墨劍齋拜入天驕,齋主得一璞玉。”凌淵身姿筆挺,適時一拂袖,微笑喚道:“景明。”
“弟子在。”
這時,書堂座下,一名墨袍白鱗紋的束髮青年邁出一步,抱拳作答。
這位名叫景明的男修士,正是凌堂主的親傳弟子之一,與眾夫子身邊的普通弟子有所不同,實力也更勝一籌,達到了銅框上位四星。
按照玄妙體系的說法,那便是內景外相階段的“大修士”。
“速速去為你希之師叔取來‘金墨袍’與‘鎮劍章’。”
凌淵輕聲道。
“是,師父。”景明應答,旋即又衝夫子、堂主和齋主等人拱手作揖,這才快步離場。
這時,一男一女兩名普通弟子也端來了托盤,王希拿起上面的茶水,緩步走到了齋主宋暉跟前,躬身遞茶,行拜師禮。
“善。”宋暉接過茶水,象徵性地輕抿了一口,這才將茶杯放置一旁。
“希之,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墨劍齋真傳,也是本座唯一的弟子。”
“是,師父。”
王希低頭道。
很快,景明便捧著一套墨袍快步返回,折迭整齊的衣袍上,還擺放著一枚金色小劍狀的印章。
“王師叔,請。”他走到王希跟前,抬起衣袍與身份信物。
王希接過,笑道:“有勞景明師侄了。”
景明雖瞧著不過二十八九的模樣,實則已是年近不惑之人。被王希稱為“師侄”時,他卻面色如常,彷彿這本是理所應當之事,神情間不見半分勉強。
至此,禮畢。
主座上的齋主道:“希之,你先下去沐浴更衣,稍後前往後殿等待。”
“是,師父。”王希畢恭畢敬。
緊接著,畫堂堂主曲穆青喚了一位叫“梓怡”的親傳女弟子,讓其領著王希去了一處小院。
這小院不大,卻是堂主、夫子們才有的待遇,就連親傳們也沒資格獨住。誰讓王希是齋主真傳,輩分更高。
“王師叔,熱水已有弟子提前備好,您請自便。”
清秀的束髮女修士微微一笑,送到門口便拱手告辭。
“多謝梓怡師侄。”
王希目送女修士離去,這才推門而入。
小院周圍都有高大的金色楓樹,環境清幽,內裡廂房、書房、茅房一應俱全,他頗為滿意。
洗漱一番後。
王希換上了真傳弟子的“金墨袍”。
這衣料頗為不凡,類似絲綢卻更為柔軟堅韌,通體玄黑,袖衿與衣襬處還有金色鱗紋。
之後,拿起那枚“鎮劍章”端詳。
章上印有“真傳希之”四字,正是獨屬於王希的身份信物。
他將其系在腰間,又對著銅鏡將許久未曾打理的中長髮簡單束起。
自從降臨玄妙界後,王希都沒理過發,正好留長束起,方便融入這個世界。
穿戴完畢,銅鏡裡赫然是一位氣質不俗的翩翩公子。
“真特麼帥。”
王希摩挲下巴,讚歎一句。
他噙著笑,轉身離開。
…
…
片刻後。
已是入夜。
這世外的晝夜頗為奇特,似乎並不同步,每個“洞天福地”皆各自運轉。
例如王希曾去過的“爛柯山”,便沒有夜晚,總是白晝。
而墨劍齋所在的“金楓谷”則與常世無異,同樣十二時辰,晝夜更替。
王希藉著月色與齋中燈火,按照齋主先前的指示,來到了承墨殿的後殿。
眼下殿中無人,僅餘數盞青銅柱燈。
他沒有瞎轉悠,也沒有偷閒坐下,而是規規矩矩站在了堂中央,閉目養神,靜靜等候。
也不知過了多久。
王希耳畔倏地響起一道溫和輕笑:
“希之,為何不坐著等候?”
王希一驚。
他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人的靠近,就連元神也一直沉寂。
王希扭頭看去,就見一襲玄墨大氅的宋暉負手站在身旁,他當即低頭行禮:“師父未至,弟子不敢安坐……侍立靜候本該應有之禮,更能示敬。”
“嗯,溫文爾雅,知書達禮,不錯。”
宋暉笑了笑。
“我雖為齋主,卻也不是刻板古舊之人,私底下便不必拘謹,坐吧。”
“謝師尊。”
王希拱手作揖,旋即落座。
但他只坐了半個屁股,身板挺直,目不斜視。宋暉注意到這個細節後,莞爾搖頭,眼底卻閃過一絲讚許。
“希之,為師已有二十餘載未曾收徒,若非你實在特殊,亦不會破例。”
宋暉坐到了主位,輕聲道。
王希忙道:“謝師尊垂青,弟子必不負所望,努力修行。”
“你可知我為何破例?”
宋暉似笑非笑地發問。
王希思忖一會,道:“天賦異稟者眾,弟子雖有些許天資,卻自知不如前人遠矣。”
他抬頭,正色道:“是因為弟子那篇《妖喪帖》?”
宋暉笑了起來:“聰穎。”
“希之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他道。“你在‘書道’上的天賦,已超過了齋中弟子,甚至連四堂親傳都比不上你。”
頓了頓,宋暉望向門外,悠悠道:
“不過真正令我生出收徒之意的,還是你那篇《妖喪帖》,其中文采尚可,但志向高遠……”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幾分師兄的影子。”
“師伯?”王希好奇道。“可是傳說中那位‘玄君’前輩?”
“正是。”
宋暉點點頭,面露追憶。
“陳玄師兄從我認識他開始,就展露出了過人的修行天分,年僅二十六歲便突破內景外相,寫下《玄君遊》後飛昇。”
“此後他卸任齋主之位,遊歷世外,我已八十餘載未曾與之相見。”
說完,王希心生嚮往。
宋暉見狀,笑道:“看得出,你那篇《妖喪帖》只作了個序,還未寫完……為師建議你將其補全,在今後的日子裡,於常世歷練,邊斬妖除魔,邊著寫書帖。”
“這不但能積攢「陰德」,亦可增長閱歷……待《妖喪帖》著寫完畢,對飛昇亦有莫大助益。”
“著寫《妖喪帖》有助於飛昇?”
王希驚訝道。
“不錯。”宋暉道。“準確而言,是帖中大宏願大志向引來的‘守墨童子’,以及「陰德」有助於飛昇。”
聞言,王希眉梢微挑。
他好像無意中走上了正途。
由此可見,玄君的飛昇與他所著寫的《玄君遊》有著莫大關聯。
“弟子冒昧。”王希遲疑著,開口問道:“師尊是否已飛昇得道?”
“得道……”宋暉看了看王希,莞爾搖頭:“為師不敢說得道,但確已飛昇。”
他長嘆:“如今齋內,飛昇者僅我一人。修行路難,飛昇更難,得道……難上難矣。”
氣氛略顯沉寂。
王希陷入思索。
玄妙界修行體系,從內外家的九宮二儀、五氣三花,到修士大修士的三魂七魄、內景外相。
最後飛昇。
這一路越走越難,連世外仙宗墨劍齋,也只聽聞師伯陳三願、師父宋暉兩人飛昇……
而王希至今,仍未弄明白“飛昇”究竟為何。
他再追問,宋暉卻只擺手錶示言之過早。
“希之,你當下應著重於‘外相’的修煉,為師便傳你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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