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趙華先前造勢造的好,當下太原城內的臣民,心神都處在驚疑的狀態。
趁此良機,趙華再一舉發動全部政治力量,給眾多臣民本就薄弱的心理防線,再來上重重一擊。
亂世之中,臣民最怕的是什麼?
無非四個大字——武夫兵變!
陳橋兵變是幾乎做到了兵不血刃,可這一事在五代亂世中,根本就是個奇蹟。
正常當世每次兵變,帶來的都是大量的屠殺。
屠殺二字,誰人不怕?
一下子,數之不盡的奏本如雪花般飄進宮內,無數雪花匯聚在一起,最後形成一座難以抗衡的雪山,重重的壓在劉鈞的御案上。
看著御案上的“雪山”,劉鈞臉色慘白。
趙華的攻勢如洶湧的海浪般,一波重過一波,一浪高過一浪,層層遞進,令劉鈞無法招架。
面對這遮天蔽日襲來的浪潮,劉鈞雖貴為一國之君,但當下的他卻顯得十分弱小。
皇權不振,縱算劉鈞能瞧出一些端倪又能如何?
在強大的政治浪潮下,弱小的劉鈞下意識地想找人來庇護他,思來想去,劉鈞下令召來了兩人。
一人是左僕射趙華,一人是樞密使段恆。
這兩人是目前北漢朝中,輔助劉鈞掌管軍政的最主要兩位重臣。
因攸關軍事,劉鈞率先將目光看向段恆。
“國內人情洶洶,朕當如何?”
劉鈞先問的雖是段恆,但趙華一點都不擔心。
為何他所造的勢,能在太原城內一發不可控制的流傳開?
並非是他的政治力量,強大到足以掌控北漢朝廷,關鍵在於他造的勢是有利於河東本地士族的。
劉繼業收復“潞澤五州”對國家來說是好事,對河東本地士族來說,卻弊大於利!
政治上不談感情,談的都是利益,趙華知道段恆會怎麼選。
“臣記得,劉繼業的家人在代州。”
這話一出,趙華詫異的看向段恆。
表面上看,段恆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實際上段恆給出了最為誅心的回答。
家人在代州不在太原,代表著朝廷對劉繼業的牽制手段少的可憐。
至於為何朝廷不先扣留劉繼業家人,不是劉鈞不想,是他做不到。
“家屬質京”制度,是有利於朝廷控制武將,可實行這一制度要建立在中央集權的基礎上。
而五代亂世,中央集權基本就是個笑話。
哪怕是周世宗在世時,已開始不斷加強中央集權,可地方的財權、兵權他都能大力削減,唯有“家屬質京”這一事他提都沒提。
具體到北漢國情,北漢的前身後漢是如何滅亡的?
有郭威殷鑑在前,劉鈞除非是弱智,不然哪敢提“家屬質京”這事。
段恆的話,讓劉鈞的臉直接黑了下來。
緊接著劉鈞想起,他對劉繼業並非無牽制手段。
當劉鈞想起盧讚的存在時,正好一位內侍捧著一封密報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陛下,盧監軍急報!”
剛聽聞這句話,段恆與劉鈞皆驚詫不已。
唯有趙華低頭暗自竊喜——吾主,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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