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當年寫的那本？”賽麗艾輕聲詢問道。
她還記得千年前，在搖曳的篝火旁，互相交流著魔法心得的兩個身影。
那一切就彷彿在昨日一樣。
“嗯。”洛德應了一聲，聲音帶著一絲回憶，“沒想到，它還在，還被放在這種地方。”
他的語氣看似很平淡，但賽麗艾能感受到其中的思緒。
就在這時，先前測試他們魔法的阿卡夫來到了展臺附近，似乎是來查閱資料。
他看到了駐足凝視的洛德和賽麗艾，尤其是看到洛德緊緊盯著那本《起源聖典》，臉上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令人敬畏，不是嗎？”他走到洛德身邊開口，語氣充滿了敬意，“《起源》，後世的魔法使都習慣這樣稱呼它。人類魔法文明的基石，也是照亮人類探索魔法道路的第一座燈塔。”
洛德和賽麗艾都看向他。
阿卡夫的目光中充滿了敬仰，他看向結界魔法中的古書：“在洛德大人之前，魔法對於人類而言，是根本無法掌握的力量，人類中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名魔法使。
而那些強大的魔法，也被諸族掌握著，根本不會傳授給別的種族，人類就連線觸的機會都沒有。”
他指了指周圍浩瀚的魔法書籍：“但洛德大人，他做了一件前無古人的壯舉。”
“他學習諸族的魔法，並在此基礎上創造出了各種全新的魔法，並與聖王諾恩一起編寫出人類第一本魔法書。”
“在這本書裡，他首次闡釋了魔法的本質，即魔力到底為何物。”
“它不是神賜，而是存在於世間萬物之中，存在於我們自身的一種特殊能量。”
“他甚至提出了清晰的魔力天賦理論，解釋了為什麼不同的人會擅長不同的魔法。”
阿卡夫的語氣變得逐漸激動起來：“更重要的是，洛德先生的魔法體系，奠定了後世所有魔法的基礎！”
“無論是元素魔法、奧術魔法還是防禦魔法，甚至是神聖魔法這些高深領域，其核心的魔力運轉公式，都脫離不了洛德大人書中設計出來的魔法體系。”
“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學院聖卡提亞，乃至大陸上其他魔法學院，入門的第一課，必然是研究洛德大人的這本《起源聖典》！”
阿卡夫的聲音在安靜的圖書館裡迴盪，充滿了發自肺腑的敬仰。
幾個路過的魔法學者也停下腳步，靜靜聆聽著這個所有魔法使都無比熟悉的故事。
洛德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賽麗艾看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動容。
如果諾恩能看到這一天就好了。
自己和他一同編寫出來的魔法書，會被後世如此尊崇，併產生了如此深遠的影響。
“不僅如此，”阿卡夫似乎開啟了話匣子，“洛德大人創立的魔法體系，還深刻地影響了後世所有人類魔法使的研究方向，甚至就連其他種族也慕名前來閱讀。
魔法並不侷限於破壞性和毀滅性，而是更偏向於便利性，更有利於人族文明的發展。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在這本《起源聖典》之中。”
他最後感嘆道：“洛德大人，他不僅僅是智慧的化身，是引導人類文明走向全新篇章的神明。
只可惜，關於他本人的記載太少，如同神話一般，只留下這本不朽的著作和那些模糊的傳說。”
阿卡夫搖搖頭，抱著書離開了，剩下洛德和賽麗艾繼續站在展臺前。
賽麗艾側過頭，看著洛德的側臉。
他依舊在仰望那本古書，眼神彷彿穿透了千年的時光，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感覺如何？”賽麗艾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這個男人常用的調侃意味，“被當作神明一樣供奉的感覺？”
洛德緩緩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帶著自嘲卻無比釋然的笑容。
他搖了搖頭，目光掃過周圍研究魔法的學者，最終落回賽麗艾身上。
“你知道，我最開始並不是這樣想的。這感覺……”他頓了頓，彷彿在思考用什麼比喻比較好，“很奇妙。”
“就像無意間播下了一顆種子，千年後再回來看時，發現它不僅已長成了參天大樹，還延伸出一整片森林。”
他伸出手，隔著虛空，手指輕撫書籍的封面：“我只是單純的想讓魔法被更多的人所習得，想讓人類擺脫那份顛沛流離的命運，僅此而已。”
“但是我還是很滿足的。”
“並非被他們當做神明供奉起來而滿足，但是看到後世之人能在我編寫的魔法基礎上，發展出如此璀璨多樣的魔法知識，看到魔法真正融入到了人類社會之中，而不是成為高高在上的擺件我單純因此而感到滿足。”
洛德尋找合適的詞語，儘可能的去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當年和諾恩一起編寫這本魔法書時，有預想到現在這種結果嗎?
答案是肯定的。
但那時的洛德還沒有長生的思路，自然也不會去考慮今天這種情況。
賽麗艾靜靜地聽著，看著洛德眼中那份因人類在魔法道路上取得的成果而感到的欣慰與平靜。
她忽然明白了。
為什麼這個男人，在擁有了足以弒神的力量後，甚至已經實現了長生的可能後，依舊執著於完善那個可能改變生命本質的魔法公式。
這份對魔法的追求，才是對方最寶貴的東西。
創造魔法的天賦對於他而言，是雙向奔赴的結果，也只有洛德，才能將這個天賦真正展露出來。
就如同他當年一同編寫的這本《起源聖典》，帶來的不僅僅是人類對於魔法的學習方式，而是整個世界所有種族對於魔法的全新認知。
“走吧。”洛德收回目光，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本改變世界的古書，轉身對賽麗艾說，“這裡很好，但終究是過去的事情了，人總不能一直往回看，況且對於現在而言，它已經過時了。”
他拉起賽麗艾微涼的手，握在掌心。
“未來，”他看向透過窗戶折射進來的陽光，“還有新的篇章等著我們，這才是我們理應行走的方向。”
賽麗艾任由他牽著手，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溫度。
她最後瞥了一眼那本被結界魔法保護起來，甚至已經被人類供奉上神壇的《起源聖典》，又看了看身邊這個活著的弒神者。
他不需要被供奉在神壇上。
他本身就是那束不斷前進光輝。
而自己，將永遠與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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