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館內,兩人頑笑一回。
消停後,史湘雲才把剛才的事說出,“那齡官憂愁落淚模樣,真有林姐姐平日裡暗暗垂淚的幾分樣子!”
黛玉記得這齡官,薛寶釵生日時候,湘雲拿齡官打趣她,把她比作小戲子,她並未生氣,寶玉卻誤以為她是小性子的人,使眼色給湘雲,她因此惱了。
兩人和好時,寶玉跟她說起了件趣事,去年時候,他見著齡官用樹枝在地上畫“薔”字,畫了好多個。
如今,齡官聽說賈家要被抄,反而開心歡喜,那傻丫頭怕不是以為,從此以後和賈薔同為奴僕,反倒有機會與他長長久久……
她又何嘗不是齡官?
心中如此想,林黛玉不禁垂下淚來,湘雲見了急著說道:“林姐姐怎又哭了?才剛還跟我有說有笑,莫不是我惹你傷心了?”
黛玉用手帕拭淚,說:“不干你事,我近來眼淚比以往更多,一日裡總哭上七八回,心裡頭悶的,哭一回便好了。”
湘雲笑道:“林姐姐真是淚作成的人兒。”
說著,又輕嘆一聲:“我昨晚裡也哭了幾回,老太太跟我說了好些話,我心裡也難受,今晚想跟林姐姐睡,一起說些知心的話,和林姐姐一塊兒哭。”
“什麼一塊兒哭?”
黛玉邊流淚邊笑:
“你不去找你寶姐姐,怎來尋我?我夜裡睡不安穩,總是翻來覆去,三更天才能睡著。”
湘雲見她一雙眼睛裡含著晶瑩淚水,水汪汪的,淚珠自眼簾滑落到小巧下巴處,很是惹人憐。
湘雲忙勸道:“林姐姐可別哭了,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黛玉輕聲問她:“你家裡送信來,讓你進宮去?”
“嗯。”
湘雲應了一聲,二人相對無言。
過了好一會,湘雲趴在桌子上,發牢騷一樣將腹中怨言說出,說了好些話。
黛玉聽出來,她已接受自己入宮的事,換取乾王饒過史家。
恰好此時芳官來了,雪雁領著她進屋,她手裡拿著個小巧金麒麟首飾,朝史湘雲笑道:“這東西是雲姑娘掉的嗎?”
史湘雲一摸身上,沒見著,忙起身接過芳官手裡的金麒麟,看了兩眼,才歡喜的笑道:“是我的,想必是剛才踢毽子時候掉了!”
芳官也笑說:“我就猜著是這樣,好巧被我撿到了,要是被其他人撿著了,指不定就偷偷藏起來……你要怎麼謝我?”
湘雲笑道:“改日我帶禮物去梨香院謝你!”
說完忽然又想起來,她很快要進宮,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來大觀園。
黛玉心細,見她這樣便猜到了,因笑道:“宮門一入深似每,從此蕭郎是路人。別改日了,就今日罷,改日雲丫頭再回來,你就得跪著接她的賞賜了!”
這話是打趣湘雲要入宮當妃子。
史湘雲知她要避諱父親的“海”字,因此也不細究她錯,只臉紅的說:“宮門還沒入,又哪裡來的蕭郎?”
“寶二爺怎來了?”
紫鵑聲音傳來,黛玉和湘雲回頭看去,見賈寶玉站在門前,正淚流滿面,嘴裡只不斷說:“宮門一入深似每,從此蕭郎是路人……林妹妹,你還是要入宮去?”
黛玉聽了,扭頭進屋裡,理也不理他。
史湘雲道:“要入宮的是我。”
“啊!”
賈寶玉又是吃驚又是急,忙說道:“雲妹妹當真要委身那賊王?!”
史湘雲也是知道他性情的,因此勸他道:“二哥哥快別再說這話了,誰是官誰是賊?我們兩家百年前隨順太祖起兵,那時我們也是賊,只是如今風水輪流轉,江山也成了別人家的。你心裡縱然心疼林姐姐,也不該再說賊了,而該叫乾王。”
賈寶玉聽了道:“姑娘請到別屋去坐,我這裡仔細汙了你乾王妃!”
史湘雲漲紅了臉,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氣的,也不理她了,轉身進林姐姐房裡,卻見她坐在床上哭得厲害,像是要把所有眼淚都哭幹。
璉二哥送進宮的那封信裡,只寫了兩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迎春。
聽太太說,原本寶姐姐的名字也要寫上的,但她在賈家是客,沒有第一個就送進宮的道理。
“林姐姐,你別哭了。”
史湘雲摟著她,“等我進了宮,我就跟乾王求情!”
她已做好進宮的準備。
誰知,下午時,乾王親衛入宮回來後,卻只告訴她們一件事。
“乾王只說知道了?”
賈府上下一干人等,都在猜測著乾王意思,究竟是叫她們等著,還是漠不關心?
邢夫人,王夫人,王熙鳳,還有回不去東府的尤氏,紛紛去了賈母那。
探春的娘趙姨娘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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