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窗外鳥雀叫聲吵醒了黛玉,她緩緩睜開眼,隨後嗅到了一道男人氣息,仔細定睛一看,卻見那人正在她床上,自己靠在他懷中,被他摟著腰肢兒!
黛玉嚇得花容失色,心中詫異至極:“我怎和他睡一處了?!”
仔細再想,是了,定是絳珠要還人情的緣故,她即將魂歸離恨天,無以回報夢中欠下的人情,因他是個好女色的,便在昨晚與他睡在一起,從此後再不相欠。
只是這樣還人情,卻叫她難堪羞臊,心中亂成麻團。
“林妹妹醒了?”
楚延抬手覆在她臉頰上,正想撫摩幾下,黛玉卻翻身朝向另一側,口中淡淡道:“從此後我再不欠你的了!”
楚延笑道:“林妹妹是睡迷糊了不成?大清早說這種夢話,你欠我的昨晚都還清了。”
是都還清了!
黛玉心裡暗道,也不理會他,任憑他又摟著自己腰肢,身子貼上來,她也只是扭了扭身子,並不相就靠入他懷中。
可他卻湊過來,在她脖頸間嗅了幾下,黛玉察覺後,臉上再次漲紅,羞惱的推了他幾下,卻被楚延欺著壓上,幾欲要親到她脖頸。
恰好這時晴雯和紫鵑幾人進來,見到兩人床上“打鬧”,都是臉上一紅。
香菱忙說:“陛下,林姑娘,該起床了。”
黛玉滿臉通紅的從床上坐起身,穿上鞋子,撿了放在窗邊椅子上的兩件衣裳,急匆匆往外逃走。
紫鵑看了兩眼皇帝,才匆匆跟上姑娘來到西屋寢室裡。
姑娘獨坐在屋裡許久。
既沒有哭,也沒有鬧,紫鵑說話,她也不理會。
等到皇帝出門去,玉釧來詢問她們需要什麼,姑娘才漸漸回神,眼中有了淚水,默默垂淚。
“姑娘……”
紫鵑一時不知道怎麼勸,以為昨晚上黛玉已被皇帝寵幸,今早起來失魂落魄是應當的。
黛玉纖手抹著眼淚,哭著說道:“你昨晚怎不叫醒我?獨留我在昏君屋裡,被他那般欺辱!”
紫鵑忙說:“昨晚我和陛下都叫了姑娘,姑娘卻沒醒,他就抱著姑娘回房了,我想勸阻卻又勸不動皇帝……”
黛玉怔住,淚眼婆娑的看她,最終一嘆,以衣袖掩面道:“我本想以清白的身子回揚州,誰知天意作祟,到底是不能夠了,我也不怪你,只恨……”
到底要恨誰,她也說不出來。
紫鵑勸慰道:“如今這樣,姑娘也別多想了,皇上對姑娘們怎麼樣,不止我看到,老太太和太太也看在眼裡,頗為姑娘欣慰,姑娘從此後就別多想了罷!”
黛玉淚流不止,最終驚動了香菱晴雯她們,幾人都來勸過,因擔心還會驚動其他人,黛玉才勉強止住淚水,起身準備更衣。
只是。
香菱看了又看她後,忽然說道:“林姑娘昨晚未被陛下寵幸呢!”
黛玉蹙起兩彎眉毛,疑惑的看向她。
香菱臉上一紅,悄悄跟她和紫鵑說了男女之事,卻也不敢說得十分明白,只含糊的說:“陛下要是寵幸了姑娘,姑娘身子骨定會痠痛不已,身上也會有齒印。”
黛玉皺眉半晌:“他要吃人不成?哪來的齒印兒。”
香菱羞著笑:“等日後姑娘就知道了!”
說著就出去了。
紫鵑長舒口氣,悄悄笑道:“可見是我們誤會他了。”
黛玉冷笑:“哪個是他?他是哪個?”
紫鵑笑道:“姑娘別來笑話我,昨晚上皇上可沒有動手動腳的。”
黛玉又是一嘆,心中雖喜,卻又羞愧著。
所嘆者,近日之種種叫她煩惱;所喜者,自己將要去世尚且還能留住清白身;羞愧者,是她年輕無知,錯怪了那人。
可又暗暗想著:人常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雖未與他有了夫妻之事,卻也與他共眠一晚上,到底是半分夫妻之緣。
轉而再想到:是我前世自作主張?不知我之魂魄離去後,天上又該是怎樣的光景。
想罷,黛玉收了凌亂的思緒,梳妝打扮,回了瀟湘館。
一日無話。
仍舊有湘雲、寶釵、寶琴等人來找她聊天解悶,黛玉也與她們說笑頑鬧。
下午,仍去給老太太請安,湘雲她們去養心堂時,黛玉尋了個藉口避開,回了瀟湘館。
夜裡睡了一覺起來,卻見枕頭溼透了。
紫鵑端了水進來,見狀嘆道:“姑娘又哭了一晚上。”
黛玉道:“我不曾哭。”
紫鵑笑道:“還說謊呢,瞧瞧你臉上是什麼?”
黛玉伸手一摸臉頰,清淚正斷斷續續的從她眼中流出,她吃了一驚,忙去照鏡子,見鏡中自己雙眸帶著血絲,淚流不止,好似正在悲泣中,哭得梨花帶雨模樣,可她分明並沒有哭。
剎那間,她明悟於心,知道夢中事即將應驗。
梳妝完畢,紫鵑勸她幾句後出去了。
黛玉獨坐在房中,默默流淚,也不知多久,紫鵑進來後見她這樣嚇了一跳,忙過來再勸。
黛玉道:“我身子有些乏了,今兒有人來你只說我病了,歇息半日就好。”
說著回了床上背對著躺下,只給人一個柔弱易碎的背影。
紫鵑以為姑娘是感傷昨晚的事,見她並未氣喘咳嗽,便又出去了。
至中午時再進屋,卻見她仍舊躺在床上,臉頰上清淚不斷,紫鵑方才被嚇到,說要去告訴老太太。
黛玉坐起身流著淚朝她賭氣說:“你要還念著我的好,就別去跟人說這事!”
紫鵑忙道:“這是什麼道理?沒有誰是一直哭的,人說只有糊塗人才諱疾忌醫,姑娘也病糊塗了不成?”
黛玉擦著眼淚道:“我知道自個的事,不是人力能相抗爭的,說了只會徒增傷感。”又道:“你別管我,好賴明兒就知曉了。”
說罷又病懨懨的躺回床上。
這一回紫鵑不敢再出去,陪坐在屋裡,自顧自的說話勸解姑娘。
過了一會,起身去看她,見姑娘在床上仍舊淚流不止,不見半分好轉跡象,心中有八九分信她了:
這事太過離奇,姑娘往年雖也悲春傷秋,卻從來沒這樣哭個不停的,只見眼淚流,不見抽噎聲。
又待了一會,紫鵑終於坐不住,出門去叫雪雁來,悄悄跟她說:“你去跟皇上屋裡的丫頭說,姑娘有些怪病,許是熬不過今晚。”
她想起了昨兒姑娘給她一百兩的事。
雪雁聽後,嚇得臉都白了,慌忙一路跑去養心堂,尋晴雯說了這事。
晴雯也唬了一跳:“昨兒還好好的,跟陛下在床上嬉鬧,怎今日就不中用了?”
雪雁直搖頭。
晴雯忙出門去,抬手叫了幾個太監來,他們過來後,又皺眉道:“怎只是你們?罷了,隨我出門去一趟梨香院!”
太監忙說:“姑娘可有要緊事?陛下在外頭處理政事,若沒急事吵擾到陛下,可就……”
“我自有主張!”
晴雯匆忙從後門走,雪雁拽了一個宮女來,拜託她去瀟湘館跟紫鵑回句話,自己則是跟上晴雯。
二人出了園子後門,果然見到一群人,也分不清誰是太監哪個是大臣,只知道拿刀帶劍的是侍衛,二人卻也不管,徑直進了梨香院內。
“晴雯姑娘來做什麼?”
夏守忠自然是認得她的,忙問道。
晴雯道:“你快進去跟陛下說,園子裡有事情!我要進去跟陛下稟報!”
換做是前朝,夏守忠才不管這些宮女的話,但今上卻不同,他只管進去稟報,要罰也是罰晴雯,不干他的事。
於是夏守忠趕忙進屋,在幾個來覲見的大臣注視下,悄悄說了這事。
楚延揮了揮手,示意幾人先退出,再讓晴雯進來。
等見到晴雯和雪雁,他立刻猜出是跟黛玉有關。
晴雯趕忙走上前低聲道:“陛下,紫鵑派雪雁來說,林姑娘不中用了。”
楚延微微皺眉,問:“可有說什麼?”又吩咐夏守忠道:“去叫太醫來梨香院等著。”
晴雯搖頭說沒有。
楚延起身道:“隨我回去。”又吩咐今日值守的翰林學士:“若是朕一個時辰還沒回來,叫等候的大臣回去,明日再來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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