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敏住在廠裡的小隔間,很少回杏花村,喬駿業整日蔫頭耷腦,考駕照的書翻了幾頁就扔在一邊,心裡亂糟糟的。
他一直放心不下在孃家養胎的劉印蘭,可是又拉不下臉去看。
這天下午,喬駿業正蹲在自家小院門檻上,盯著地上搬家的螞蟻發呆,院門被推開,一個男人走進來。
這人看著三十出頭,個子不高,頭髮剃得很短,青皮腦袋。
“駿業,”來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煙燻得發黃的牙。
喬駿業慢吞吞抬起頭認出是誰,是他那進了局子的小舅子,李慧敏的親弟弟李春祥。
“是你啊。”喬駿業沒什麼好氣,屁股都沒挪一下。
他對李家這門親戚,尤其對這個好吃懶做,最後還犯了事進去的小舅子,向來沒什麼好臉色。
加上最近劉印蘭那檔子破事,心裡正煩得要命,更懶得搭理。
李春祥也不在意喬駿業的冷淡,自顧自擠.進院子,順手還把院門帶上了。
他搓著手,眼睛在空落落的院子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喬駿業身上,“駿業啊,我出來了。”
“嗯,看見了。”喬駿業依舊蹲著,摸出根菸點上,吸了一口。
李春祥湊近了些,“剛出來,身上沒錢,你看能不能先借我點錢買身衣裳,吃頓飽飯。”
喬駿業一聽借錢兩個字,心裡的煩悶直接變成了火氣。
“借錢?你看我像有錢的樣子嗎?少來煩我。”他語氣生硬。
李春祥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很快又堆起笑,“瞧你說的,我們不都是一家人,我這剛出……”
“誰跟你一家人?”喬駿業打斷他,站起身,個頭比李春祥高出一截。
“我喬駿業就是個沒出息的,你看我像有錢的樣子嗎?看見你就煩。”
他說完,把手裡的菸頭狠狠摁滅在門檻上,轉身就往屋裡走,關上了堂屋的門,把李春祥丟在了院子裡。
李春祥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他站了一會兒,低聲罵了一句,“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轉身拉開院門走了出去,剛出喬家院子沒幾步,迎面撞上一個人。
“春祥哥?真是你啊!”
來人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穿著件花裡胡哨的的確良襯衫,頭髮抹得油光水滑,正是村裡有名的二流子,外號叫二狗。
李春祥正憋著一肚子火,沒好氣的應了一聲。
二狗一把拉住李春祥的胳膊,“哎呀我的春祥哥,你可算出來了,兄弟我早想去接你,就是不知道你啥時候出來。”
李春祥甩開他的手,不耐煩,“少來這套,有事說事。”
二狗也不生氣,壓低聲音,一臉神秘,“春祥哥,你還不知道吧?你姐李慧敏發大財了。”
李春祥腳步一頓,扭頭看向二狗,“你說什麼?”
“真的,騙你是孫子,你姐在縣城小菜園市場那塊兒,開了個豆糕廠,僱了好幾個人幹活。”
“豆糕廠?她哪來的錢?”
“這我哪知道?”二狗攤手,“反正就是發了,聽說她那豆糕連縣裡的大招待所都訂了,天天送!那得掙多少錢啊?”
二狗滿臉羨慕嫉妒恨,“還有啊,她跟小菜園市場管事的沈老闆熟得很,那沈老闆可不是一般人,在縣城裡路子野著,你姐現在可是正經的大老闆了。”
李春祥站在那裡,他剛在喬駿業那裡碰了一鼻子灰,心裡正氣著。
他親姐李慧敏成了大老闆,還搭上了有頭有臉的沈老闆?
他李春祥在牢裡吃苦受罪,他親姐姐卻在外面風生水起,掙了大錢,成了體面人。
他這個親弟弟出來了,她竟然不聞不問,連喬駿業那個窩囊廢都敢給他甩臉子。
“春祥哥?春祥哥?”二狗看他臉色,眼神發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春祥一把抓住二狗的肩膀,“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沒蒙我?”
二狗掙脫開,“我蒙你幹啥,不信你自己去縣城小菜園市場看看,那廠子門口掛了個牌子——慧敏豆糕坊。”
“你姐的名字寫的清清楚楚,現在十里八鄉誰不知道你姐發了?”
李春祥皺眉,“我怎麼沒聽喬駿業說過。”
“駿業哥那是……那是沒臉說!”
二狗帶著點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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