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刀斬落,衣袍平過,血湧如泉
餘爐鈞乃是遇仙宗的六代弟子,比姚寒山低了三輩,比南施蘅也低了兩輩,但在六代弟子中,卻算是出類拔萃,他大袖飄飄,風姿若神,不知道底細的人,只會覺得這位大派弟子果然氣度非凡,人中龍鳳。
楊雪笙還以為此人真是來幫忙,微微有些感激,說道:“多謝師兄幫忙。”
餘爐鈞微微一笑,袖中取出一張棋盤,往空一拋,喝道:“且入我棋盤來。”
這頭樹妖雖然龐大,但這張棋盤在空中一晃,它就身不由己,越縮越小,漸漸化為一枚棋子,飛上了半空,落入了棋盤之中。
楊雪笙目睹此景,心頭震撼,一面暗暗覺得遇仙宗不愧是大乾第一仙門,所傳道法真個玄妙,一面又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同樣是煉氣境,為何餘爐鈞的法術就能厲害至如此地步?
餘爐鈞收了這頭樹妖,說道:“這位青葉宗的師妹,可有受傷?”
楊雪笙急忙說道:“並不曾受傷。”
餘爐鈞輕描淡寫的說道:“既然不曾受傷,就好生去罷。”
“這處小境機緣不少,你可多用心探索。”
楊雪笙躬身一禮,正要回轉山腰,就聽得餘爐鈞冷冷說道:“不是讓你好生去罷,為何還不走?”
楊雪笙微微色變,說道:“小妹取了朱果樹就走。”
餘爐鈞語氣森寒的說道:“那是我遇仙宗的朱果樹,你怎麼敢取?”
楊雪笙也沒想到,餘爐鈞變臉這般快,急忙辯解道:“此是當年諸仙門合議,分給我們青葉宗的那一株朱果樹。”
餘爐鈞哈哈一笑,說道:“這位青葉宗的師妹,卻是胡說八道了。”
“你們青葉宗的朱果樹,不是早就移走了嗎?”
“這一株乃是我數年前就發現,一直看護在旁,已有數年之久,怎麼又變成了你們青葉宗的?”
“做人須講過道理。”
楊雪笙氣的小臉漲紅,她從沒見過這般不講道理之人,一時間居然不知該如何反駁。
陳乾六聽了兩人對答,暗道:“原來此人幾年前,就偷偷潛入了這處小境,再也沒有出去。”
他三世為人,兩生修行,倒是有無數言語可以反駁餘爐鈞,但反駁又有什麼用?最終還是要鬥法來定道理。
陳乾六雖然前世只做過遇仙宗的雜役弟子,但餘爐鈞這個人,以及他所用的法寶卻都識得。
當年青玄子收了八個徒弟,除了大徒弟雲道人,四徒弟赤鶴道人,其餘六位盡皆成婚了,子孫繁衍甚多,故而在遇仙宗內有六大仙族之稱。
公冶家便是其中之一,餘家亦是其中之一。
餘爐鈞天賦不凡,陳乾六前世拜師遇仙宗的時候,此人就已經是金丹境了,後來從容晉升靈胎境,前途甚是遠大。
餘家對他培養的傾盡全力,甚至把青玄子當年的第一至寶青帝棋盤賜下,這件法寶是青玄子集合了幾位徒弟聯手祭煉,憑此寶甚至打殺了一位蛻凡宗的真陽境大修。
青玄子能把蛻凡宗驅出大乾王朝甚賴此寶威能。
只可惜,那位蛻凡宗的真陽境魔修,法力也是滔天,瀕死反擊之下,毀了這件法寶,如今的青帝棋盤只餘全盛時期百分之一二的威力。
饒是如此,這件法寶仍舊厲害之極,餘爐鈞手持青帝棋盤,便是陳乾六的老師雲蘇蘇來了,只怕也未必能討的好去,就更別說楊雪笙了。
陳乾六心頭暗道:“此時他不講道理,還是好事兒,若是他真講起道理來,只怕我和笙姐姐都要死。”
陳乾六對遇仙宗的瞭解,那是上一世幾十年的積累,堪稱知之甚深,他對這個世界的修家是真沒什麼濾鏡,所以能夠直指真相,不存什麼僥倖之心。
餘爐鈞不想再跟楊雪笙糾纏,他早就看到了陳乾六,擔心陳乾六不顧一切,毀了即將成熟的朱果,大袖一揮,喝道:“這位青葉宗的師妹,還是儘早離開吧。”
楊雪笙雖然講不過對方的歪理,但如何肯因這麼兩句強詞奪理的話,就乖乖讓開?喝道:“遇仙宗的人都是這麼不講道理嗎?”
餘爐鈞輕笑一聲,喝道:“這位青葉宗的師妹,你對我粗詞亂語也就罷了,若是敢侮辱遇仙宗,小心我師長上青葉山去跟你的長輩講道理。”
“青葉宗好大名頭,但莫要真以為,大乾第二仙門,就真有什麼底蘊了。”
“只要我們遇仙宗不開恩,大乾任何一家仙門都要滾了出去。”
楊雪笙氣的小臉發白,欲待動手,卻又知道,若是對方真請出師長來,青葉宗必然有大麻煩。
餘爐鈞見楊雪笙不肯讓路,正要施展手段,卻忽然有異香撲鼻,朱果樹上的果子,在這一刻,盡數熟了,果子紅撲撲的,宛如珊瑚,晶瑩剔透。
他大袖一揮,發出一片金霞,把楊雪笙擋在一旁,虛空躡步,飄然落下。
陳乾六修為甚低,餘爐鈞根本沒把他放在眼內,根本也沒多看陳乾六一眼,就要先摘幾個果子。
餘爐鈞被派來看守朱果樹,但這株朱果樹可是要上交宗門的,果子也不可能盡數歸他,故而他想要先摘幾顆,自己藏了,誰人能沒有私心呢?
楊雪笙壓不住一股怒氣,暗道:“豈有就這麼被欺負之理?”
她伸手掏出了七枚青木靈梭兜頭打下。
七道青光發出嗚咽破空銳嘯,餘爐鈞哂笑一聲,放出了青帝棋盤,這張棋盤在空中一晃,就把楊雪笙的七枚青木靈梭收了。
楊雪笙一口氣不停,連發了五六件法寶,餘爐鈞也不換別的法寶,只用青帝棋盤,連收了她四件法寶,一派雲淡風輕的摸樣。
陳乾六暗暗叫道:“青帝棋盤不愧是青玄子當年第一至寶,若非用來擊殺真陽境的蛻凡宗魔修,本質受損,也落不到餘爐鈞手裡。”
“笙姐姐完全不是此人對手……”
餘爐鈞一面指定青帝棋盤,跟楊雪笙鬥法,楊雪笙最後所用的法寶,乃是孃親金華小娘許瓊因所賜,他一時收不了,一面緩過一隻手,衝著陳乾六輕輕一拍,喝道:“既然道理講不通,須怪不得我了,只好殺了你們,省的被人說道。”
陳乾六反應絕快,他也早有準備,抬手丟擲一張錦帕。
雲煙滾滾,這張錦帕還未來得及化為神將,就被餘爐鈞這一掌拍散了。
只是錦帕力士這麼一擋,餘爐鈞以修家罡勁發出的掌力也被抵消了。
陳乾六催動了大乘萬花拳,又給自己加了十餘道輕字元,猛然往前一衝,兩人相距太近,不過數步而已,什麼法術都比不上施展輕功來的快捷。
餘爐鈞八九分本事都用在駕馭青帝棋盤上,渾沒想到一個煉氣二層的少年會有如此神勇,面對自己這等煉氣高階的大修家居然不逃,還有膽量近身肉搏,一幅拼命的架勢。
他破了陳乾六的錦帕力士,心下也微微一愣,畢竟這是魔修的手段,但發出那一掌後,暫時也無餘裕更換別的手段,只能舌綻春雷,喝道:“滾!”
這一個滾字,他運上了遇仙宗的無上玄功,自忖足以把區區一個煉氣二層的“廢貨”,噴出一二十丈,甚至直接把這少年噴出內傷都不稀奇。
陳乾六鼓盪全身法力,卻沒用青帝甲乙訣,換了庚金煉氣訣,體內長庚,天都兩條靈脈震盪,催動了跟兩條靈脈合一的御劍真訣符籙,拔出了妄禪刀,就是一記“袈裟斬”。
他修為低,沒本事御劍,但以武家招數,催發妄禪的刀意卻無問題。
妄禪刀出鞘,餘爐鈞的眼神就露出駭然之色,他當然認得出來這口遇仙宗排名第一的仙家寶刀,但卻再來不及有什應變了。
陳乾六一刀斬落,衣袍平過,血湧如泉。
餘爐鈞被這一道從肩頭至肋下,斜斜斬做了兩段。
陳乾六隻覺得痛快,暗道:“前兩世皆蠅營狗苟,這一次能活的這般痛快,斬殺了遇仙宗的煉氣境大修家,就算再開四世也盡值了。”
無人催動的青帝棋盤,在空中一晃,跌落塵埃。
楊雪笙也沒去瞧一眼,這件遇仙宗的至寶,按落遁光,一臉凝重的對陳乾六說道:“你可是殺了遇仙宗的人?”
陳乾六淡淡說道:“人是我殺的,用的還是魔門手段,笙姐姐快帶了朱果樹走,禍事全算在我身邊罷了。”
楊雪笙看了他好一眼,轉身奔向了朱果樹,把成熟的果子全數摘下,用一隻玉盒裝了,走回來塞給了陳乾六,說道:“別說那麼多了,我陪你逃出大乾。”
陳乾六心下感動,但卻拒絕道:“你若是也走了,青葉宗就逃不開干係。”
楊雪笙知道陳乾六說的沒錯,她一雙如波眼眸裡,霧氣濛濛,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陳乾六正要再多勸說幾句,青葉宗待他不薄,他可不想給青葉宗惹禍,反正大不了,就去海外尋三聖島,投奔另外一個師父,再大不了,就重來一世,萬一沒有下一世了,他已經活了三世,比尋常人多享了幾十年歲壽,上天也算是不曾虧待他了。
一聲嘿嘿,響在附近:“二弟,這鍋就算在大哥身上好了。”
陳乾六也沒想到,鐵臂馬六居然也在附近,忙四下打量,卻見這頭馬六手拎兩柄銅錘,施施然走出來,笑道:“沒想到我二弟,居然是如此豪勇之人。”
“剛才那人若非全力跟楊小姐鬥法,原也不容易出現這等破綻,但世上又有幾人敢抓住這稍縱即逝,白駒過隙的破綻,揮出這有去無回的一刀?”
陳乾六忙說道:“此事決計不可。”
“我的禍事,怎可牽連大哥?”
鐵臂馬六把雙錘扔在地上,態度自若的說道:“二弟,你可知道,這對銅錘甚名目?”
陳乾六心道:“我當然知道,不就是象神班重的如意甕金錘麼?”
嘴上卻說道:“不知。”
鐵臂馬六笑道:“此乃如意甕金錘,是我趁那頭大象幫雜姘頭渡劫的時候,從它寢宮裡偷的,如今梅花山六位山主,正在大乾四處追索我。”
“已經得罪了梅花山,也不差再多得罪一個遇仙宗。”
“對我來說,一家也是仇,兩家也是禍,全無什麼負擔。”
“二弟,不必說了,這鍋大哥替你背了。”
這頭馬六走過去,探手抓起來餘爐鈞的兩半身子,往天空一縱,只見一道匹練逆衝,宛如天河折返九霄,轉瞬不見了。
楊雪笙低聲叫道:“這猴子好厲害的劍術。”
陳乾六心道:“這猴子好強的天賦。”
鐵臂馬六得了天河劍典這才多久?這頭馬六就已經把劍術練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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