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玉虛山巔,夕陽將流雲朵朵染作赤霞,千年不化的積雪被鍍上一層流動的赤金,天地間彷彿懸浮著一座由血色琉璃與熔金鑄就的海市蜃樓。
那磅礴如長江大河的氣勢、血染江山的蒼涼壯美,以及劍拔弩張的窒息感。
讓所有觀戰者的瞳孔都在劇烈收縮,胸腔裡的心臟狂跳著撞擊肋骨,幾乎要衝破喉嚨。
直到那道身影足尖點地的剎那,一聲遲來的,震破音障的霹靂才“轟隆”炸響。
驚得兩側山谷的積雪如瀑布般簌簌滑落,連遠處的冰川都傳來沉悶的迴響。
而在血色夕陽的勾勒下,兩道身影已赫然對立於山巔正中。
夏天眸光冷冽如寒星,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閣下便是名震武林三十載的神話,司天痕?”
司天痕幾乎也在同時開口,蒼勁的嗓音如洪鐘般盪開,“可是那讓天下武人聞風喪膽的夏無敵?”
“正是!”
兩聲應答如金石交擊,迴音尚未消散,兩人竟同時仰頭大笑起來。
那笑聲初時如龍吟深潭,繼而如雷霆貫耳。
在空曠的山谷間層層疊疊地迴盪,震得四周雪峰上的積雪如銀河傾瀉般滾落,連腳下的花崗岩山體都傳來“嗡嗡”的共鳴。
甚至天上的流雲都被這股沛然氣勢衝得四散奔逃,露出幾縷暗沉的暮色。
這等驚天動地的威勢,讓人不少人以為山崩在即,紛紛露出驚懼的面色。
“怪、怪了……他們不是要決一死戰嗎?怎麼笑得跟見了親兄弟似的?”
一名錦衣商賈捂著嗡嗡作響的耳朵,臉色煞白地扯住身旁武夫的袖子。
那武夫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懂啥!這叫英雄惜英雄!兩位都是站在武林之巔的人物,平日裡連個能說上話的對手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遇上棋逢對手的知己,能不暢快?”
旁邊一位拄著鐵柺的宗師接話道:“看剛才那對視的眼神,分明是把對方當成了此生唯一的知音。”
人群中,一名灰袍漢子擠到沉默觀戰的無相王面前,拱手作揖道:“前輩,您當年與兩位都有過交手,依您老的眼光,這一戰誰能佔得上風?”
無相王的目光始終緊鎖山巔,聞言喉結滾動,沉聲道:“如果司天痕近些年來實力未變,那麼今天他……必敗無疑!”
“聽見了吧!連無相王都這麼說!夏武帝贏定了!”
“胡說!無相王是夏無敵的僕人,當然向著他!”
那人轉而看向鬢角染霜的武明空,“武大宗師,您素來公正,且給我們指點迷津,到底誰更厲害?”
武明空捋著鬍鬚的手指微微顫抖,望著山巔那兩道身影,“無相王所言非虛,當年我與司天痕論武時,他境界尚未圓滿,確實不是夏無敵的對手。”
“但今日這番情況,究竟誰輸誰贏,我也摸不準了……”
只是的,武明空拿捏不準。
就算他明知道左擎蒼即將破碎虛空,也依舊無法肯定,這場比試究竟是誰輸誰贏。
因為夏天那一劍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
更遑論江湖早有傳言,夏無敵不僅是武道大宗師,更是一位臻至道尊境界的道門修士!
當初夏無敵敗他時,分明未盡全力,若此刻動用道修手段。
山巔之上,司天痕負手而立,眼中電芒一閃,嘴角微揚道:“出手吧!”
夏天聞言,不再廢話。
剎那間,凜冽的劍意如海嘯般自他掌心爆發。
赤霄劍的虛影尚未完全凝聚,他的身形已化作一道緋紅流光飛掠而出,懷中陡然爆射出萬千道劍雨!
那劍雨並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劍意凝成,如銀河倒懸,星隕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