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並不知道,朱翊鈞用開經筵的辦法,逼著殷士儋讓自己參加講學。
他更不知道,一場更大的麻煩,正在有心的操縱下,悄然向朝堂襲來。
京師,登月樓上,今天是隆慶二年進士的聚會。
同年聚會,是大明官場的常例,而只有剛中進士的這一年聚會最為頻繁。
原因也很簡單,中進士的第一年,新進士們往往都在京師觀政,等到觀政結束授官,那進士們就天各一方,很難再聚會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都喜歡聚會的,比如今科三甲羅萬化、黃鳳翔和趙志皋,這三人都不愛參加聚會。
再比如當今風頭正勁的蘇澤,也不願意參加這種聚會。
沈一貫最喜歡交際,他如約而至來到登月樓,先對著眾同年一個羅圈揖,連忙告罪來晚了。
新科進士朱賡立刻站起來,拉著沈一貫入席,他和沈一貫年紀相仿,他又是浙江紹興人,和沈一貫是同籍,也和沈一貫一樣是庶吉士。
同年同籍同館,這是相當親近的關係了,兩人自然也成為好友。
朱賡是個老實人,授庶吉士後就老老實實在翰林院學習,也沒趕上詹事府選拔,在同年中一向低調。
相比之下,沈一貫跟著蘇澤辦了不少事情,在同年中就風光多了,如今翰林院都在傳說沈一貫要提前完成館選,提前轉正。
同年之中,除了三甲外,目前就蘇澤一個人提前轉正,在場的同年看向沈一貫,眼神中都透出羨慕的光芒。
不過科舉已經過去快半年了,新科進士早已經形成了各自的圈子,這時候再去巴結蘇澤,又顯得太過於下作,這也是這些新科進士們不屑為之的。
當然,在場的同年中,也有對蘇澤不滿的。
比如這個時候,坐在主座上發言的沈思孝,就侃侃而談道:
“吾這些日子在都察院觀政,方知我大明清流之重!”
沈一貫皺眉看向沈思孝,沈思孝要比沈一貫年輕,今年才二十六歲,只比蘇澤大一歲。能在這個年紀高中進士,絕對是少年得志了。
只可惜沈思孝的科舉名次不高,所以沒能選上庶吉士,只能在都察院觀政。
沈思孝是浙江嘉興人,和沈一貫朱賡也都是同年兼同鄉,按理說關係應該不錯。
但是自從沈思孝在都察院觀政後,就變成了一個“清流吹”。
沈思孝動不動就說言官的重要性,也和清流言官一樣染上了懟天懟地懟空氣的毛病,經常私下攻擊朝中大員,抨擊朝廷的政策,這也讓沈一貫疏遠了他。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沈思孝和言官站在同一戰線上,經常攻擊蘇澤,這讓沈一貫對他不喜。
但是同年聚會,沈一貫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聽著沈思孝又在吹捧言官了。
又喝下一輪酒,沈思孝突然低頭說道:
“詹大人可惜了,這等為國為民的純臣,卻被打壓外放,高閣老焉知嚴嵩下場!?”
這句話就有些重了,在場的同年們紛紛提醒沈思孝慎言。
高拱執掌吏部,再不久大家就要結束觀政,去吏部候闕了。
雖然進士都能授官,但是高閣老給你上個眼藥,發配到雲南貴州當官,那區區新科進士也是無力反抗的。
沈思孝的好友張位立刻說道:
“繼山(沈思孝字),你今日酒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思孝卻不領情的說道:
“昨日詹御史貶謫離京,六科十三道只有寥寥數人相送!我大明科臣都被宰輔打斷脊樑了嗎?”
“當年嚴嵩在朝,沈公被奸黨所害,六科十三道可是在京外接辦靈堂,為沈公守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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