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號,星期五。依舊在帕納耶夫家聚會,我向他們請教了一些哲學問題,這些可敬的先生對於這些哲學問題的理解相當深入,我跟他們交流了許久”
這是筆記裡能寫的東西,而那些不能寫的,差不多就是米哈伊爾對於老陀這陣子的變化的觀察。
俗話說是金子總會發光,而像老陀這樣文學圈裡的純金,自然就更不可能被輕易埋沒。
隨著《彼得堡文集》發行了一段時日後,關注老陀的《窮人》的讀者就越來越多,有讚揚也有謾罵,不過在別林斯基這個小圈子裡,大部分人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這部作品都是非常真誠的讚美。
差不多就像後來帕納耶夫在他的回憶錄裡所說的那樣:
“文學界的每一個新的現象,每一個新的天才都會令我感到說不出的喜悅:我對文學上的每一項成就都感到高興,我從未產生一絲一毫的嫉妒之情。
恰恰相反,我的本性需要有權威,需要卡萊爾所說的英雄,需要崇拜——由於沒有真正的英雄,我就崇拜那些由我親近的人們創造出來、受到我的信任和敬重的小偶像。”
對於權威和英雄的需要,其實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有,但是對於目前這個時代,尤其還是在俄國,這種風氣就更加盛行。
帕納耶夫他們當然沒有什麼惡意,甚至不留餘地的在各種沙龍和聚會為陀思妥耶夫斯基吹噓,從而讓年輕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聲傳得更遠更加響亮。
目前聖彼得堡的文化界,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相信年輕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將會是米哈伊爾之後的又一位新星。
老陀的作品確實值得這樣的名聲,但老陀這個人多少有點承受不住這樣的名聲,一方面他在上流社會的聚會里有些自卑,另一方面他又為自己的文學才華感到自傲,這就導致他有時候確實是盛氣凌人。
而與此同時,老陀確實也越來越沉浸在這份名聲裡面了,並且開始受別人的邀請亦或者自己主動去參加各種各樣的沙龍和聚會,不過這倒也是如今俄國的年輕人們的通病,老屠也有這麼個毛病。
只能說,這個歲數了,人的性格什麼的確實已經基本定型了,隨著名聲越來越響亮,老陀也確實越來越愛裝逼了
好在令米哈伊爾感到有點欣慰的是,或許是因為他此刻的名聲什麼的要比老陀大上一些,並且表現出了異常謙遜的態度,這就讓老陀雖然開始裝逼,但總歸是沒裝的那麼狠。
而且或許是因為米哈伊爾豪賭的成功讓老陀心生敬意,總之老陀裝歸裝,但面對米哈伊爾的意見和提醒,老陀多多少少還是收斂了一點。
怎麼說呢,也行吧,至少老陀可能不會因為裝的太狠導致被人排擠什麼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最近總感覺老陀在觀察我是怎麼回事?
莫非他想學習學習我在這方面所表現出來的態度?
那就很好了.
關於米哈伊爾的這個想法以及這點疑惑,或許年輕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剛剛寫完的那封信可以解答:
“給米·米·陀思妥耶夫斯基
現在匆匆給你寫信,因為我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你實在是難以想象我這段時間究竟經歷了什麼,到處都是難以置信的尊敬,對我的好奇心十分強烈。
我結識了許多有地位的人,奧陀耶夫斯基公爵請我屈尊賜教,索洛古勃伯爵懊喪萬分。帕納耶夫對他說,有一個多才多藝的作家,會把除了米哈伊爾以外的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索洛古勃伯爵問遍了所有的人,跑到克拉耶夫斯基那兒,突然問他:“這個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誰?我在哪兒能弄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克拉耶夫斯基回答他說,陀思妥耶夫斯基不願賞光使你蓬蓽生輝!這倒真是這樣.
另外我還想再跟你講一件事哥哥,你簡直不知道在那位米哈伊爾身上到底有多少奇蹟,我對他了解的越深,我就對他越是敬畏。
而最近這段時間,我為了從他身上學到點什麼,正在觀察他平時到底都在幹什麼,並且做了一個簡單的記錄,我在這裡先簡單告訴你一些:
十六號,星期五。米哈伊爾在帕納耶夫家跟人打了半天的牌,打到最後,所有人都不肯跟他再打了!
二十三號,星期五。米哈伊爾依舊在跟人打牌,這一次他似乎刻意輸了一些錢,維薩里昂激動壞了.
二十四號,星期六。米哈伊爾還在打牌!我懷疑下一次聚會他應該還會跟人打牌
直到目前為止,我還沒從中看出特別的東西,但我相信我遲早會發現的,或許打牌有益於智力的發展?我覺得我也應該試一試了,最近我一直沉浸在各種榮譽中,很少有時間打牌了。
但下次聚會的話,我或許會認真打上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