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基礎練習下,經驗值增加了1點,之前拍《紙醉金迷》的時候,他往往兩三天才能增加一點,那還是跟許多實力派演員合作的前提下。
他仔細思索了一會兒,隱約明白了原因,跨行。
本質上,影視演員專注的是整體表達,而且大家都是三大院校出身,基礎內容其實都差不多,說白了,就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只不過有的鑽研的深,有的鑽研的淺顯。
童自容在配音這行幹了一輩子,幾十年的精力幾乎全用在了聲音的表現上,自然更有時間,也更有精力往深裡去琢磨。
他其實更好奇的是,單論聲音的表現力,李雪建老師跟童自容到底哪個更生猛一些,只是想來,這個願望估計無法實現,兩個人根本就不可能同臺競技。
“叮咚,叮咚。”
徐容洗完了澡,穿著睡袍,跟小張同學聊了會兒後,半歪在床上看影視資料,沒大會兒,門鈴突兀地響了。
他疑惑地抬起頭,先是掃了眼門縫,並無小紙片塞進來。
“叮咚,叮咚。”
“誰啊這是?還沒完沒了了。”他將電腦放在一邊,自言自語地趿拉上拖鞋,走到門前,打貓眼看去。
只一眼,他就迅速拉開了房門。
站在門外的,是揹著書包,拉著行李箱,懷裡抱著個蛋糕的小張同學。
“徐老師,生日快樂呀!”
徐容怔了好一會兒,才接過她手中的蛋糕,既生氣,又心疼,問道:“你怎麼來了?我就說你幹嘛問我房間號。”
小張同學進了屋,將書包放下了,道:“你跟我說你回不去啦,我就過來了呀。”
“還疼嗎?”
“好多啦。”小張同學搖了搖頭,問道,“徐老師,你這兩天干嘛呢...嗚嗚。”
小張同學本來還有點疼的,可是被徐老師抱在懷裡,一親,就跟打了麻藥似的,一下子就不疼了,連帶著腦子,也似乎因為缺氧,而一下空落落的。
好一會兒,分開了,徐容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你先歇會兒,我給你倒杯水。”
“我找了個老師,學配音。”
小張同學臉色紅撲撲的,窩在沙發裡,接過水杯,好奇地道:“學配音幹嘛,咱們學校有配音班啊,你怎麼不去問老師?”
徐容搖了搖頭,道:“學校教配音的老師,好多都沒給影片配過音。”
“那你學到了什麼呀?”
徐容的臉上的輕鬆僵了下,他真不敢說自己花了兩萬塊錢練了一天的呼吸練習。
說出去真的太丟人了,就好比練武術,一位武林高手花了重金聘請了武林盟主過來,完了紮了一天的馬步。
“徐老師,徐行讓我給你說她考完就要回家了。”
“嗯,她自打來學校,還沒回去過,也該回去看看了。”
“徐老師,你要學到什麼時候啊?”
徐容敏銳地察覺到了小張同學不對勁,滿打滿算,他跟小張同學才分別兩天,而且一直保持著聯絡,最重要的是,她問的問題先前已經在QQ上問過一次。
她在掩飾著什麼。
徐容轉過頭,仔細瞧著她,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哪有呀。”小張同學眨巴眨巴杏仁眼,咧嘴笑了,可是等徐容靠的越來越近,她露出的牙齒也越來越少。
在長達近五六秒鐘的對視之後,小張同學“哇”的一聲,一把撲到了徐容的懷裡,委屈巴巴地癟著嘴道:“徐老師,我...我給你買的禮物沒有到,我老早就下單了的,可是...可是他們一直送不過來。”
徐容差點被小張同學的野蠻衝撞撲了趔趄,明白了怎麼回事後,拍了拍她的背,道:“到啦到啦,你陪著我就是最好的禮物啦。”
“嘿嘿,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嘿嘿,徐老...嗚嗚嗚...”
徐容有生以來,第一次隆重地過了一次自己的生日,儘管只有兩個人。
同時也是第二次吃生日蛋糕,上一次還是《夜幕下的哈爾濱》拍攝期間,導演趙寶鋼過生日。
小張同學過來了,他本來想著明天再過的,可是小張同學非要熬到十二點,然後第一時間吹蠟燭。
完了還給他跳了一段舞。
給小張同學開了個房間,他在感動的同時,其實又不太能夠理解,年輕輕的,過哪門子生日啊。
第二天,他先是把小張同學帶到公司,然後再次跟司機一起把童自容接了過來。
本來,他覺著今天元旦,公司應該放假的,可是跟童自容到了公司,發現跟往常一樣,全員正常上班。
只是在跟人碰面的時候,大家會相互說一聲“新年快樂”。
資本的剝削本質暴露無遺。
小張同學坐在練習室牆邊的椅子上,無聊地看著徐老師按著那個矮個小老頭的話進行叫賣練習,但跟學校有點不同,那個小老頭只盯著徐老師的聲音,對其他的方面的表達卻不管不顧。
臨到中午,練習室外突然聚集了一群人,打頭的兩個,更出乎了徐容的意料。
郭思和靳芳芳。
“你們這是?”徐容疑惑地看著二人。
當一輛擺著巨大的塔型蛋糕的餐車從人群后方推出,徐容明白了,可是總覺得怪怪的,這幾十號人,大張旗鼓的,搞得跟自己過八十大壽一樣。
“徐老師,生日快樂。”
徐容愣神過後,連聲說著感謝,只是此時,跟昨天晚上小張同學給他說“徐老師,生日快樂”的感動卻略微有點不同。
因為他並沒有從周圍的幾十號工作人員臉上看到太多真誠的開心。
就像當時跟劇組所有人一起給趙寶鋼過生日,他真的關心趙寶鋼什麼時候出生的嗎?
他不太關心。
但他仍要融入當時的氛圍當中,極高興的跟著眾人一起給趙寶鋼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一如眼下的情形。
“生日快樂。”
站在一旁的童自容勉強笑了一下,同樣對徐容說了一句祝福。
徐容在眾人的簇擁下,切了蛋糕,問道:“大家都有時間嗎?我請大家吃飯。”
郭思笑著把話接了,道:“徐老師請客,求之不得呢,大家一起狠宰徐老師一頓。”
徐容其實明白,有些人家裡老婆孩子一小窩,估計是不大願意去的,道:“有事兒實在去不了的,也不用勉強,本來今天就是元旦,大家可以早點回去跟家人團聚團聚。”
靳芳芳聞言扯了扯嘴角,似乎對他的話頗為無語。
徐容注意到了,卻沒當著好些人的面問原因。
直到過了一會兒,人都散了,他接過靳芳芳遞過來的餐巾紙,問道:“怎麼,我剛才說的不對嗎?”
靳芳芳聳了聳肩膀,道:“即使你說讓人隨意,你覺得你跟郭思在的情況下,他們敢走嗎?”
“每個人都努力往上爬,說白了,不就是為了勉強別人做他們不喜歡做的事兒嘛,只要你跟郭思任何一個人在,不管他們實際如何想的,只要還有上進心,他們也會勉強自己,做出一副讓你覺得你沒勉強他們的模樣。”
徐容沉默著點了點頭。
“機票已經定好了,晚上七點,沾你的光,還蹭了個頭等艙。”
“嗯。”
徐容下午還要趕回去,跟李又斌、薩日那、宋嘉一起錄節目,明天一早將小張同學送上飛機後,再趕過來。
吃了飯,休息了一陣子,徐容繼續開始練習,這次圍觀的又加上郭思和靳芳芳。
童自容也沒在意突然多出來的三人,道:“鬆弛這一塊差不多掌握了算是,但是得每天堅持練習,直到形成身體的本能,這一點很重要,無論多忙,每天至少得抽出半個小時來練。”
徐容點了點頭,這些他一直都在有堅持,只不過方法跟童自容教的有點不同。
童自容想了一會兒,道:“接下來開始呼喚練習,你要繼續保持住先前的狀態,控制鬆弛。”
徐容這次沒敢自作主張,問道:“要不要我喊個幾個人過來?這樣您老也可以歇歇。”
童自容先是搖了搖頭,瞄了一眼窩在邊角的小張同學三人,指了指小張同學,道:“讓那個小姑娘一塊來吧,那倆小姑娘不成。”
郭思跟靳芳芳對視了一眼,臉上恨不得打上了個問號:哎,老頭,你都沒跟我們誰幾句話呢,怎麼就知道我們不成?
“好。”
一遍練習完了,童自容坐在椅子上,說道:“你要記著,無論什麼練習,都不是讓你學習固定的模式,而是加深對自身的認識,聲音、肢體都只是表現的工具,你要學會探索新的、適合你自己的表現方式,這才是訓練的主要目的。”
“我看你的表達技巧裡,有很多別人的影子,聽著很好,一下子就把角色立起來了,但如果想達到更高的水準,反而就變成了缺點,別人是別人,你是你,模仿可以,但是不要一股腦的全學,那學不來好,不要顧忌,也不要怕人笑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哪怕你覺得很可笑,也要嘗試,叫賣、笑到哭、笑說這些練習,也是工具,挖掘你自身的工具,很基礎,但是你要多練,練出來最能表達你要塑造的角色的狀態。”
“好。”
下午五點鐘,徐容先是將童自容送回了家,然後帶著小張同學三人趕回京城。
這才是藝人的常態,每天掐著時間,趕一項又一項的通告,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忙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
車上,郭思問道:“徐容,你給了他多少錢?”
“一天兩萬,我估摸著按照眼下的進度,學完差不多得一百萬出頭。”
“一...一百萬?”郭思猛地探過身子,扒拉著椅背問道,“你瘋了嗎?他一輩子也掙不到這麼多錢吧?”
徐容聳了聳肩膀,道:“你覺得,你請李雪建一對一的給你上課,得什麼價?”
“那能一樣嘛,李老師多大的腕兒,童自容我聽都沒聽說過。”
“差不多吧。”徐容想也沒想地道,“人童老師雖然沒那麼大的名氣,但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那套東西,也能值這個價,錢嘛,花了還能掙,萬一他哪天正了名,可未必是兩萬能請得到的了。”
靳芳芳聽了徐容的話,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在臺詞上很厲害?”
徐容想起先前童自容給自己示範的一段,道:“不能說很厲害吧,就我目前見過的同行,估計也就李雪建老師能跟他過過招,但是李老師在單獨的臺詞一項上,沒有童老師吃的透,相比之下,更像天賦型選手。”
郭思想起今天下午童自容對自己和靳芳芳的評價,問道:“話說啊,演員天賦很重要嗎,什麼才是天賦?”
徐容回頭瞥了郭思一眼,隱約明白了她問自己這個問題的目的,想了一會兒,才道:“演員這行,可以說天賦決定高度,比如你模仿一個性格確定的角色,就走兩步,自己錄下來,完了再去看,自己看著真實與否,天賦就一目瞭然了,你可能覺得是因為不夠自信或者準備的不夠充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哪怕你再錄一百次,結果也比不上人天賦好的隨便走一次。”
“至於什麼是天賦,本質是七力四感的外在呈現,一是整體協調性,二是眼睛,協調性差的,別說讓他演戲,往鏡頭前一站他可能直接就給順拐了,拽都拽不回來,這種不協調最終影響的是整體的表演節奏。”
“再說眼睛,比如三白眼、四白眼,上了鏡頭,眼睛無神,觀眾看著就跟瞎子似的,至於一白眼,也就是常說的鬥雞眼,藝考能不能過去都懸,這些是最最基本的天賦,另外,想要成為一個好演員的話,戲感也很重要,就像小...小張,她的戲感就特好,比我還要好很多,估計以後影后視後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相比之下,表情的調動能力、聲音質感等等,對於演員而言相對次要一些,不過前提是其他方面能夠彌補。”
小張同學本來認真聽著,可是冷不丁的聽徐老師誇自己,她本來想笑的,只是因為郭思和靳芳芳坐在一邊,她只好強行把興奮給壓下去,但又沒能完全壓住,嘴角不自禁的微微上揚了一點。
郭思和靳芳芳再次對視了一眼,臉上同時再次瀰漫起迷惑,她們今天跟小張同學聊了不少,對方給她們的感覺就是很單純的一個小女孩兒。
她們對這些不太懂,可聽著徐容的評價,難不成眼前這個小女孩兒,真的有那麼好的天賦?
在這種疑惑當中,她們同時生出了一些不太確定的想法。
要不要趁早把張曉斐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