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張同學的介紹,靳芳芳三人齊刷刷地將視線集中到了跟楊力新四五分像的楊樂身上。
《唐山大地震》和《非誠勿擾》兩部作品,他們作為這個行業的從業者之一,自然聽說過。
可是這位年輕的導演,他們確實聞所未聞。
楊樂不好意思地擺著手,反倒是旁邊的楊力新道:“小張你就別給他臉上貼金了,就是跑跑腿,什麼導演?!”
小張同學又介紹道:“靳芳芳,徐老師的經紀人。”
“李亙,我們學校導演系研究生,也是李雪建老師的兒子。”
“王亞芹,徐老師的助理。”
楊力新和楊樂著重將目光落在了三人當中個頭最小的靳芳芳身上,這位一手捧紅了徐容的著名經紀人,他們都有所耳聞。
漂亮、強勢、雷厲風行是外界大多數人對徐容經紀人的印象。
靳芳芳伸出了手:“楊力新老師好,早就聽徐老師說起你呢。”
“噢,說我什麼?”
“說他從進院開始,你就頗為照顧他,還是他特別喜歡的前輩,還好幾次推薦我去看你演的《窩頭會館》呢。”
楊力新哈哈笑著,看著和傳聞當中極為不符的靳芳芳,心下倒是並不意外,徐容的成功,和他這位個頭不高,但人情卻頗為練達的經紀人大概也密不可分。
小張同學此時道:“我前幾天剛買了一條絲巾,芳芳姐,走,我帶你們去樓上看看。”
楊力新瞧著上樓的四人,心下不由感嘆,今天打進門開始遇到的徐老爺子、徐行、徐容、小張、靳芳芳,一個瞧著比一個聰明,真是個人精扎堆,哪怕平時瞧著大大咧咧的小張,在待人接物上也比自家兒子強了不知道多少。
徐容倒是沒有意外,家裡年節總是人來人往,小張同學早就練出來了。
等楊力新帶著兒子離開,四人才走了下來,靳芳芳好奇地問道:“他們倆來幹什麼?”
徐容道:“楊力新想讓他兒子跟著孔生學拍戲,就託到我這來了。”
他起了身,給三人各倒了杯水,道:“我就跟他說,那還不如當演員呢。”
靳芳芳反倒是搖了搖頭,道:“他沒有紅的命。”
徐容見她篤定的模樣,頗為好笑地道:“你啥時候又學會給人算命了?”
“不是算命,是看相,人家都講究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那孩子地閣一瞅就不方圓,長的也不太招女孩子喜歡。”
“最後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話吧?!”
“哈哈。”
李亙見幾人笑聲漸落,道:“哥,把我們全喊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徐容抽出一張條子,遞給了他,道:“我和小張打算要拍婚紗照,去這些地方,你安排一下接下來幾個月的行程,對了,還要算上拍攝人員,一共十個人吧。”
李亙接過了,掃了一眼上面十個地名,好半晌才道:“哥,要不,你報個旅拍團吧?”
“咋,你還有意見?”
“嘿嘿,倒不是有意見,哥,能不能商量個事兒。”
“咳咳。”
李亙的話音兒稍微頓了下,視線不由自主地朝著旁邊喝水的靳芳芳瞄了一眼,又立刻收了回來:“你看這樣成不成,我保管這事兒辦的漂亮,就是我這一個月三千塊錢的工資,你看是不是?”
徐容臉色當即一繃,道:“李亙啊,我得替老師批評你兩句,搞藝術不要總想著錢,你要是總想著錢,是搞不了藝術的,縱然你說你是來打工的,那我以老闆的角度跟你談,你只有先做出了成績才能漲工資,而不是先漲工資,才做出成績,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李亙白眼一翻,默默地坐到了旁邊,道:“得咧,合著就畫餅唄。”
徐容笑著,心裡給靳芳芳的年終獎加了二十萬。
靳芳芳咳嗽兩聲,少說給他省了三百萬,李亙要是提出來想拍電影的打算,他不是不能拒絕,可是不管多委婉的理由,多少都會讓李亙心裡有想法。
他轉過頭,看向靳芳芳,道:“還有一件事兒,你接下來幾年可以留意看看有沒有和我年齡相近的角色,就是二十來歲的,劇本質量可以,誠意足的那種。”
靳芳芳輕輕放下了水杯,過去七八年當中,徐容“放飛自我”的次數有且僅有半次,就是《北風那個吹》,因為帥紅兵在戲中,僅僅十八歲了半部。
“為什麼?”
“可能突然感覺比較適合演年輕一點的角色吧。”
徐容說著,忽地笑了,並且極為少見的露出兩排燦爛的白牙。
而他這一笑,卻把包括小張同學在內的四人全給看愣了下,因為他過去很少會笑的放的那麼開,即使是很開心的時候,笑容也總是不會一下全放出來,總像保留著點。
就像先前在院子裡體驗生活時,袁湶說他很難接近。
靳芳芳倒是沒覺得特別奇怪,道:“好。”
徐容想了想,又對王亞芹和李亙道:“李亙,你陪著亞芹去買一塊手錶,二十萬左右的。”
“幹嘛呀?”
“就你事兒多。”徐容伸手作勢就要抽他後腦勺,被他躲開之後,笑著道,“等會兒在家吃飯。”
“知道啦知道啦。”
留著三人吃了頓飯,聊了一會兒靳芳芳的“青年導演計劃之後”,臨到半下午,徐容帶著王亞芹出了門。
從別人的口袋裡掏出錢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所以,他特意先準備了一塊手錶以防萬一。
飯桌上,徐容看著留著短髮的好似鄰家大姐似的宋寶真,一番家長裡短的敘舊之後,才道:“宋姐,今兒把你請過來,是有個事兒想麻煩你。”
宋寶真看著坐在對面的比自己小了近二十歲的年輕人,笑著道:“小徐呀,說求就實在太見外了,說說看,姐能幫上的,一定幫。”
“姐,是這樣,我想給我們院裡的一些老前輩們出個人傳記,可是姐你也知道,我這人平時性格有點悶,不太愛跟人打交道,也不認識一些有名的作傢什麼的,姐你能不能幫我引薦引薦?”
“我還當什麼事兒呢?”宋寶真笑著,就要張嘴應下,可是話到嘴邊,她就意識到了不對,要說別人不認識著名作家,他倒是能夠理解,可是人藝跟文學界的交集太深了,不說當今的知名文學作家都是人藝的常客,就說張合平,在文學界可是大哥大級別的人物。
宋寶真放下了筷子,拿紙巾擦著嘴巴,道:“小徐,你怕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姐吧?”
“哪能啊?”
眼瞅著宋寶真一直笑眯眯地盯著自己,徐容這才道:“嗨,也不怕姐你笑話,我們院裡的前輩都拿我當兒子孫子看,我就一直總想為他們做點什麼好儘儘孝心,再者眼下我這不是對咱們話劇界,對咱們人藝,沒什麼特別貢獻嘛。”
宋寶真聽著徐容真真假假難以分辨的話,陷入了沉吟。
明年話劇界最大的事兒,恐怕就是人藝六十週年,這麼一份成績,徐容要是做成了,恐怕到時候自己就不能再喊他“小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