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佚皺了下眉頭,若非張曉斐是徐容的女朋友,她恐怕立刻就要反駁了。
因為她嘗過甜頭,之前徐老師讓她想象胃疼去演戲,結果一下就過了,教學水平是她見過的老師裡最厲害的。
她愈發覺得自己先前的決定是正確的。
時間過的飛快,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家》的合成階段。
劇院門口,濮存晰看著有日子沒見的吳鋼,問道:“你今兒咋來了?”
儘管知道濮存晰沒有別的意思,可是半年沒進院門,吳鋼臉上總覺的有點發熱,嘿嘿笑著道:“濮哥看你說的,我回家來看看還不成啦?”
濮存晰一拍腦門,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來看《家》的彩排?”
“學習,學習。”
吳鋼確實是抱著學習的心思來的,主要是最近兩天他也沒什麼事兒,閒著也是閒著。
自打《潛伏》爆火之後,他的片約就多了起來,可是大多都是諜戰片。
人徐容都把諜戰拍絕了,他還拍個錘子的諜戰!
今天過來,主要衝著兩位老爺子來的,學習學習怎麼錘徐容。
倆人進了排練廳,卻發現丁志誠、梁觀華、何栤三人早就抱著膀子蹲在角落當中。
“你們幾個來的早啊?”
何栤露出兩排大白牙,嘿嘿笑著:“學習,學習。”
濮存晰看著幾人嘿嘿直樂的模樣,又回頭瞅了一眼身後的吳鋼,道:“不是,你們,到底來幹嘛的?”
吳鋼:“不說了嘛,就學習。”
何栤:“就是,觀摩觀摩,藍田野老師都二十年沒上臺了。”
濮存晰沒理會這倆嘴上整天跑火車的,望向為人一向嚴肅的馮遠正,問道:“遠正,怎麼回事啊?”
馮遠正笑了下,道:“兩位老師畢竟年紀大了,估計頂天也就演一輪,那到時候,角色不就空出來了嘛。”
濮存晰瞧著幾人,不大確定地道:“合著,你們還真是來,學習的?”
何栤咧著嘴:“那你看?!”
早上九點鐘,隨著排練廳的人越來越多,徐容倒也沒在意,畢竟是兩位老爺子參與的彩排,如果他不是參演人員,肯定也要過來瞅瞅。
李六一掃了一眼排練廳內二十來號觀摩的人,道:“今天連排。”
“開始。”
......
隨著兩位老爺子的出場,排練廳內落針可聞,在兩位老爺子退場時,徐容甚至聽到一片吐氣的聲音。
徐容表情沉靜,緩緩上場。
“乖......”
隨著徐容稍微低著頭,目不斜視,邊整理著衣服,邊邁著穩重的步子進場,吳鋼張了張嘴,話吐了半截,就瞧見好幾雙眼睛同時望過來,趕忙閉上了嘴巴。
他跟何栤對視了一眼,心中稍微有點不大確定了。
舞臺藝術最大的魅力就在於上場的一瞬間就能判定人物對不對路。
而眼下的徐容的確很像一個大家族的未來的當家人,他穩重,可是畢竟還是長孫,因此的行走之間又總是難免謹慎、小心。
隨著排練的進行,當徐容面容堅定地說出“我是長房長孫,我的弟弟妹妹們,都要拿我做榜樣!”臺詞時,觀看的絕大多數人只覺一股沉重的窒息感鋪面而來。
但有一個人卻無聲地笑了。
何栤再次跟吳鋼對視,可是倆人的視線還沒碰上,臉上的苦笑不由凝滯,因為他們此時才發現,立在他們中間,抱著胳膊的濮存晰,笑著笑著,眼睛卻紅了。
瞧著濮存晰的模樣,何栤忙拿胳膊碰了一下他,拿極低的聲音問道:“哎,濮哥,咋啦這是?”
濮存晰拿手背蹭了兩下眼角,輕輕地搖了搖頭。
何栤沒處在那個位置上,根本不懂他的難處,就像早年間大導罵他為了烏紗帽連藝術創作的初衷都丟到了姥姥家憤而出走時,他除了沉默,只能沉默,但是在沉默過後,必須再拿出笑臉,想辦法安定院裡的人心。
而此時的藍田野,卻是陷入了更深沉的沉默。
他聽出了徐容這句話當中蘊含深刻的情感。
前兩天徐容去過他家,提議要給他作傳。
儘管徐容說的天花亂墜,但他毫不猶豫地回絕了他的提議,就像對待以往那些要把他的生平記錄下來的人一樣。
他不太確定,徐容當時苦笑著離開時,是不是眼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