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半蹲著身子,正要繼續看下去,一隻大手憑空而出,劈手將筆記本拽了過去。
藍田野跟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自顧把筆記本放到了一旁的書架上。
徐容張了張嘴,他知道筆記本記得是什麼東西了,可是就看了開頭,真正的實在的東西,一眼都沒瞅見!
巨特麼的難受!
等收拾妥當之後,李六一開始分發服裝,一邊發,一邊叮囑,每個人必須穿著演出時要穿的戲服,過程中,誰要是覺得不合適,可是找他意見、說要求,只要合理,立刻調整。
但這些都是後話,在體驗、儲備還沒到一定程度的情況下,除了熟悉那個時代的兩位老爺子,暫時的,誰也不敢肯定地提意見。
徐容有點心不在焉,太特麼難受了,他很確定的一點是,筆記本當中“我有個主張”之後,必然是一句或者一段提綱挈領的內容,然後跟著對這段綱領進行分析、更正。
因為他也是這麼做人物的分析工作的!
而且他更清楚的是,分析的過程中,必然會涉及大量的技巧運用和相應的論證。
這種難受一直持續到午飯。
整個劇組的演職人員儘管近三十號人,可是一日三餐也不是外邊定了送過來,而是由演侍女鳴鳳、婉兒的袁雨、辛月以及演男僕袁成、蘇福的蘭法慶、王坤出去採買、生火做飯。
為了儘可能的還原,接近最真實的體驗,做飯用的也不是煤氣,而是地地道道的土灶。
一切材料準備妥當,袁雨和辛月倆人在廚房裡鼓搗了半天,只是除了滾滾濃煙以及弄髒了的臉蛋、戲服,連把明火都沒生起來。
蘭法慶和高茜坐在廚房前的石榴樹下,看著二人灰頭土臉,頭髮散亂不停咳嗽的模樣,笑的簡直直不起腰。
而前院的濃煙,也驚動了後院一眾“老爺”、“太太”,不知道誰說了一聲“不能是失火了吧?”後,一個個全起了身朝前院的廚房跑來。
唯獨不包括徐容。
此時他貓在耳房裡,目送著眾人急匆匆地朝前院走去。
既然不讓光明正大的看,那就借來瞅瞅!
魯迅先生早就有過論斷,讀書人的事兒,不能叫偷!
他正要行動,卻發現演他繼母的高茜又一路小跑了進來。
嚇的他邁出去的步子又縮了回去,大家都去前院了,唯獨他一個人貓在後院,要是被高茜撞見,肯定要問他原因。
若是在平時,他倒是也不怕,可是接下來做的事兒,多少有點不大好意思,他心裡稍微的有點發虛。
高茜先是進了東廂房,沒過一會兒,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手裡拿著把扇子。
高茜先前沒在後院,瞭解的情況早,袁雨、辛月倆人一人湊一顆腦袋趴在灶口,鼓著腮幫子呼呼地吹,火沒吹著,倒是嗆了自個兒一鼻子灰,瞧的她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等高茜離開,徐容再次邁出了腳,他先是等了一會兒,確認暫時沒人回返,貓著腰,沿著牆根,一路竄進了堂屋,而後直奔藍田野住的和堂屋相連的東屋。
進了門,看到書架上的筆記本,徐容大喜過望,回頭得給辛月、袁雨一人發個紅包,倆人折騰那麼大的動靜,自然是出自他的授意,為的就是把所有人都吸引過去。
他正要翻開筆記本,可是瞥見封面上一根銀白色的髮絲,嘴巴不由緩緩張大了點。
好傢伙,老爺子您就弄這點小玩意,看不起誰呢?
老爺子是實打實的間諜出身,但他可是被觀眾稱為“諜戰之王”的男人,並且也算是真實實踐過,這點小把戲,過家家呢?
徐容先是將髮絲拿下,放到左手邊,以防被翻頁動作帶起的風吹走,而後才輕輕地翻開了筆記本。
他的手剛要往兜裡摸,乍然瞥見,在第二頁的邊角,竟然特麼的還有一根銀白色的髮絲!
他輕笑了一聲,老爺子您雖然技高一籌,咱可也是一直留著小心呢!
他再次將髮絲放到左手邊第二的位置,紙上的內容根本來不及細看,迅速摸出手機,開啟已經設定好的相機,確定字跡清晰之後,迅速按下了拍照的按鈕。
而後,翻開一頁,故技重施。
連著拍了約摸七頁,徐容的聽著外頭傳來的影影綽綽的笑聲,心中有些著急,這哪拍的完啊?
因為他不僅要拍,在每一次翻開新的一頁之後,還有仔細瞅瞅有沒有陷阱。
聽著聲音越來越近,他怕被逮個正著,不敢再拍下去,將筆記本放回了原處,重新把銀白色的髮絲壓上,而後快步走入堂屋,一把歪在了椅子上。
“嘿,前院倆人都快被煙燻哭了,這兒還有個呼呼大睡的呢。”
等眾人回來,看到歪在太師椅上睡著的徐容,不由打趣道。
“小徐今兒忙了一晌午,又是搬東西又是開車的,肯定累的不輕,讓他睡會兒吧。”
徐容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站在院子當中打量自己的眾人,先是打了個哈欠,而後伸了個懶腰,道:“啊,剛才往這一坐,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怎麼,飯做好啦?”
“做好?”藝術處處長孫丹笑著道,“大少爺你還得等等,一時半會兒的啊,我看是做不好啦。”
徐容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模樣,問道:“怎麼了?”
藍田野瞧著徐容好奇的神情,本能的就覺得有點不對,快步走回房間,過了一會兒,又走了出來,臉上淡淡地笑著,在經過徐容身旁時,大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徐容同樣回以淺笑,他很確定,老爺子絕對只是懷疑,而沒有肯定的證據,類似的心理交鋒,他早就把握的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