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將兩人都趕到牆角蹲下,韓斌才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屋裡進過的人太多,連鞋印都沒法拓下來。”錢有根遺憾搖頭,“對了,您問他們碰過什麼東西,這是......”
“我想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紋。老錢,這個技術你會嗎?”
“見過,不過不會。這得找分局技術科的來才行。”
“可惜了。既然屋裡找不到線索,就先封起來,留給技術員來提取吧。”
“好嘞。”
“對了,你看看,這幾個地方是那兩個組長去過的地方,其中,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是他們倆單獨去的地方,你注意別去,等天亮了你看看有沒有可以用的足跡。”
“呦呵,韓組長,沒想到啊,這都能讓您想到辦法。”
“我這辦法還不知道有沒有用呢。而且,這不還得靠老錢你來嗎?”
“嘿嘿。跟著您這樣懂行的幹活就是舒坦!”
“我算什麼懂行的?再說了,老孫他也是想幹好工作。行了,不說了。”
......
夜,為了看管喬四海兩人,四人一同睡在大通鋪上。錢有根輾轉難眠,看了看韓斌,見他睡著了,悄摸摸起身出了屋門。
他剛出門,韓斌便睜開了眼,片刻後也跟著起了身,檢視了下喬四海兩人的手銬,韓斌悄悄跟了上去。
來到車行外,韓斌朝著暗處打了個訊號,一個黑影竄了出來,“韓組長。”
“錢有根往哪邊去了?”
黑影指了個方向。韓斌讓他進去看著喬四海兩人,自顧自追了上去。
行不到半個小時,轉個彎,只見前方燈火通明,一座二層樓上掛著五顏六色的燈籠,嬌滴滴的女子聲音,放縱恣肆的男子聲音紛紛入耳,韓斌抬頭一看,樓前門臉上寫著“怡香院”三個字,再看去,一群鶯鶯燕燕在二樓上憑欄而立,舞著繡帕嬌笑攬客,這分明是一間妓院!
看著錢有根在院門外呆立,韓斌不禁有些懷疑人生,他居然要逛妓院?
倒不是韓斌對他多麼瞭解,對他的人格有多高評價,而是,他是主角啊!怎麼可能會有逛妓院的惡習呢?
仔細回想了一陣,韓斌想起來了,錢有根的官配不就是被賣進妓院的一個姑娘嗎?叫什麼忘記了,只記得是誰演的。
他倆的關係大概是這樣的,兩家人關係親近,錢有根和他那個特務弟弟......我去,錢有根那個弟弟好像就是飛鷹行動組的組長?
韓斌這才想起來這個劇情。
好像代號是山河?是最大那個?
甩了甩頭,記不起來,算了,繼續說錢有根和他官配。
兩人青梅竹馬,錢有根的弟弟也叫她姐姐,也認定了是自己的嫂子。如果是在新社會,兩個人應該是相互扶持一起度過難關的。
可惜,他們生活的不是新社會,是人口買賣、色情行業合法的舊社會,不知道什麼原因,但無外乎生老病死,缺錢了,錢有根官配被逼無奈賣身進了妓院。
不管按照哪個社會的觀念,一個妓女都不再是良配,可錢有根有情有義,而且理解她的無奈,一直等著她,也一直在攢錢想法子給她贖身。
......也難怪錢有根大晚上睡不著了,想著天黑了,“女神”要“工作”了,是個人都睡不著!
呆立半晌,錢有根覷了個空,來到門前迎客的老鴇面前,低著頭哈著腰,也不知在說些什麼。最終,他落寞轉頭,往來路迴轉。
“老錢!”轉過彎,角落裡的韓斌忽然出聲。
“韓...韓組長?”
韓斌走上前去,拉著錢有根往回走,兩人並肩而行,韓斌開口:“願意跟我說說嗎?”
見韓斌沒有憤怒指責自己逛妓院,而是心平氣和與自己說話,錢有根有些意外,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其實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瞭解是發生了什麼事。這樣藏汙納垢的地方,我們站穩腳跟後是一定會清理乾淨的。新社會中,不允許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錢有根現在內心複雜,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所愛的女人,和身後那個燈火輝煌的汙穢深坑有關係,他希望,等自己將她救出來的那一天,她可以有一個堂堂正正的、新的開始!
他心中忽然產生出一絲怨念,“你懂什麼?不要在我面前高談闊論!你說的好聽,現在是你們掌權了,是不是新社會?但,它就在那裡,它還在吃人!”
面對黑暗中兩隻赤紅的眸子,韓斌沒有退卻,他上前拍了拍緊繃的肩膀,告訴他自己不是在唱高調:“哈城,我們手中的第一座大城市,前幾天已經完全取締了妓院這個罪惡的地方!”
“取...取締?”
“取締就是將所有的妓院全部關停,將所有的院主、老鴇、龜奴抓起來,交給人民審判,該殺的殺,該抓的抓,該放的放,將所有被壓迫的妓女都解救出來,給他們安排出路!”
“都該殺!”錢有根惡狠狠說了一句,才十分懷疑道:“這真的能做到嗎?”
“當然能,我們已經做到了!哈城是第一個地方,卻絕不是最後一個地方,我們革命的目的就是要消滅這些吃人的傢伙!”韓斌轉過身指著怡香院。
看著韓斌的背影,錢有根有種忐忑,他不知道韓斌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即使是真的,他也不知道在北平城能不能也做到。
這些存在了數千年的汙穢,這些個鄉下來的土老帽,真的能清掃乾淨?
“數千年!”念頭一起,這三個字便像一座巨山一樣,壓在錢有根的心上,讓他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呼吸。
“如果只是靠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那當然做不到,但我們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所有志同道合的人如果聚在一起,為了這個目標一起努力,那就一定能做到!”韓斌重重拍在錢有根的肩膀上。
“你是一個有情有義,又有本事的人,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同志,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
肩膀在手掌下震顫,彷彿震裂了壓在他心上的大山,讓他能透出一絲氣來。
“那,這個過程要多久呢?”
期盼的眼神望著韓斌,他也不知道自己問的是消滅妓院的時間,還是韓斌他們口中所謂消滅剝削的時間,他只希望自己不會得到一個絕望的答案。
“哈城是第一次,我們沒有經驗,花了三年。但現在,有了可以學習的物件,知道了應該怎麼做,有了更多的幹部,我想,這個時間不會太久了。”
“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