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疑點怎麼解釋？戰場上偵察兵給你這樣一份錯漏百出的情報，你就敢帶著部隊衝？”
“戰場上一打起來就亂哄哄的了，戰前多詳細的情報，都沒用！這個時候要勝利，靠的是什麼呀？就得靠勇敢，要不怕死的往前衝。你一衝，把敵人打死、打散，再有什麼陰謀詭計也不管用！哎呀，你就放心吧！”
韓斌覺得事情不對，不同意孫光大的盲目樂觀，更不滿他表現出來的懈怠，但兩人也才共事沒多久，自己又不是他的上級，而且未解之處雖多，卻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存在陰謀，畢竟在史實中，這種認為自己逃不脫後迅速自首投誠的例子也不是不存在，便也不好再說什麼。
此時，所長張定軍最終拍板：“咱們不管他是真投誠還是假投誠，保持警惕，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就好了。這樣，先把他們放回去，在外圍布控，要是真投誠，咱們就順著他們抓住更多特務，要是假投誠，咱們也可以將計就計。”
“所長，我，想再審一審。”
之前的審訊是張定軍與韓斌三人一同進行的，由張定軍主持，此時韓斌提出再審，有不信任張定軍能力的嫌疑，他心中也有些惴惴。
還好，張定軍這個老革命，位子不高，覺悟不低，沒有任何不虞，反倒是很關心自己剛才的工作是不是有什麼不足。
“我也說不好。他們兩個供詞一樣，似乎證明是真的，但也不排除串供的可能，畢竟他們不是普通的小賊，是經過訓練有經驗的特務，我想確認一下，這樣才安心。”
“可以，不過我只能給你幾個小時。明天天亮前要是沒有突破，那就必須把人放回去，不能被人發現他們今晚來了咱們所。”張定軍給出了時間限制。
“是，所長！”
張定軍離去，孫光大便好奇：“老韓，你打算怎麼審？”
韓斌整理了下思緒：“從細節審！馮建青不是說自己是上個月14號從江寧出發來的北平嗎？咱們就問他江寧的風土人情。問他路線，到達各地的具體日期，查查當地當時有重大事件，拿這個問他。還有，問問他進北平以來的行動，確切到每次的細節，從哪過見到什麼。仔細問問他們兩個幾次抹了車行字號外出，每次去了哪裡，經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我就不信了，他們串供的話能把這些都對好了？”
“這......咱們所也沒有了解江寧情況的啊，怎麼辨別真假？還有這段時間各地的大事件，這也不好查啊。”
錢有根補充：“要是咱們很快就能查出來，說明在北平城已經傳得很廣了，也不能證明他是在當地知道的。”
“嗯~~~這個盡力吧。江寧的情況我們所沒人熟悉，那就去分局請求支援，或者看看咱們所轄區有沒有熟悉情況的。可惜啊，戶籍管理系統還沒建設起來，不然就好找了。”
韓斌搖了搖頭，“算了。先問他來北平之後的情況，這個老錢你熟，你跟我一起審。老孫，你跟李副局長熟，去請他幫忙，要快。”
“好，那咱們就分頭行動。”說罷孫光大轉頭離開。
......
審訊室。
“馮建青，你說自己是從江寧過來的，那我就先問問你江寧的情況。我可提醒你一句，想好了再回答，一旦白紙黑字記下來了，到時候你再說自己不知道、記錯......你既然來投降，肯定知道我們的政策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要是陰謀欺騙人民公安，心懷不軌，那可罪加一等！”
“明白明白，有什麼想知道的您問，我來投誠肯定知無不言！”
見韓斌只是想詢問江寧的情況，再次遭到審問的馮建青面色輕鬆下來，見此，韓斌也就不再奢望能由此開啟局面。
韓斌現實中不是警察，只從文藝作品中知道一些審訊技巧，什麼囚徒困境，打亂問題順序，多次重複提問一個問題之類的，想要憑藉自己道聽途說的技巧挑戰特務賴以生存的本事，韓斌沒什麼信心。
不過他知道，就算是再怎麼訓練有素的人，也不可能將所有細節都考慮到，掩蓋得一乾二淨，便也不心急，開始審訊。
......
“砰！”韓斌對比良久放下審訊記錄，長出一口氣，與錢有根對視一眼，露出一絲笑容，猛拍一下桌子。
“看來你還真是個頑固分子！說，你假投降有什麼陰謀！”
“冤枉啊長官！我是真心投誠啊！”被韓斌翻來覆去審問細節，馮建青早已察覺不妙滿頭大汗，但此時第一反應仍舊是負隅頑抗。
“哦？真心投誠？那請問，你說第一次開車出去是晚上10點，路上經過xx街口是吧？”
“沒錯。”馮建青沉默片刻才嚥了口唾沫確認。
“你還說經過xx牌坊時車速在40左右是吧？”
“......是。我沒細看，但一路上都是這個速度，不一定，但也差不多。”
“老錢，”韓斌沒有理會馮建青，而是轉頭問錢有根，“我記得老錢你說過有個什麼北平特色特別好吃，叫什麼來著？”
“老張家爆肚。韓組長，您別看那是個小攤，但老張家三代傳承，味道是北平城裡的這個！”錢有根說著晃了晃大拇指。
“哎呀，你說的我都饞了。審了這麼久，肚子都餓了，要不也別等別的時間了，現在咱們就去老張家爆肚嚐嚐？”
“哎呦，那可不巧，老張家爆肚晚上12點，準時收攤，幾十年了，風雨不改。現在都下半夜了，您今天可吃不著了。”
“太可惜了，看來只能去食堂看看還有沒有剩的窩窩頭了。哎，對了，那老張家爆肚在哪兒啊，明天我去嚐嚐，要是真名不虛傳，那我請客，謝謝你給我介紹。”
“那我就不客氣了？那地方也好找，就在xx牌坊往xx街口數，第二個路燈下面就是。”
“嘿，你們倆，請客躲著我是吧？”門外突傳來聲音，打斷了兩人對話，接著審訊室門被推開，孫光大走了進來。他的身後是一名中年人，穿著棉布長衫，朝兩人躬了躬身，沒進來，閃進了門邊黑影裡，沒讓馮建青看到他的模樣。
“他是？”
“李局長幫我找的，江寧人，前兩年才來北平做生意。怎麼樣，審出什麼來了嗎？”
孫光大扭頭看去，見馮建青面色驚恐，滿頭大汗，歡喜道：“真審出東西了？”
韓斌未答，慢條斯理問馮建青：“現在知道自己怎麼暴露的了吧？說說吧，10點出門，半個小時的車程，12點過後才經過xx街口，這一個半小時，你去了哪裡？見了誰？聊了什麼？”
“我......我......”馮建青結結巴巴不知道如何開口。
“考慮仔細了。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麼陰謀，現在，你都不可能出去了。到底是老實交代立功爭取寬大處理，還是冥頑不靈負隅頑抗，最終被我們消滅，可都取決於你接下來要說的話。老孫，把客人請去休息一下。”
“......你慢慢想，等我回來！”說罷孫光大出門，將長衫中年人請到接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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