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旁邊的開闊地上，一片狼藉。
溝壑縱橫，碎石遍地，燃燒的草葉冒著青煙。
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殺的三女，此刻形象頗為狼狽。
柳絮兒幾乎是脫力地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著氣，汗水浸溼了鬢角，黏在紅撲撲的臉頰上，原本靈動狡黠的眼睛此刻顯得有些失神，只是呆呆地望著地上那兩隻巨大的牛頭人屍體。
她胸前的法衣被牛角刮開了好多處口子，露出裡面瑩白的肌膚和一些細小的血痕。
她確實是累了，專精舞蹈與幻術的她，需要在戰場上四處翻飛，圍繞在牛頭人戰鬥的第一線。
寒音兒則靠在一塊相對乾淨的山石上，纖細的手指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她緊握著手中的玉質箜篌，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原本清冷如玉的面容帶著一絲疲憊的蒼白，額角也滲著細密的汗珠。
她默默調息，平息體內因過度催動音律而激盪的法力，那雙清冷的眸子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悸動，有感悟，更有對實力的敬畏。
雲夢兒的狀態稍好一些，畢竟她承擔的是陣法調控和節奏掌控。
但此刻她也是香汗淋漓，髮髻微亂，幾縷青絲貼在汗溼的頸側。
她強撐著站直身體，指揮著懸浮在身前的陣盤，仔細地將她們佈下的防禦陣旗一一收回。
她的目光掃過戰場，落在遠處那些橫七豎八的妖獸和牛頭人屍體上，她無法想象，她們三人合力擊殺這幾隻牛頭人，就搞得如此的狼狽。
但……陳師兄，他早已擊殺了這上百隻的牛頭人，竟然氣不喘，臉不紅的。
剛剛就兩隻牛頭人聯手，就已經給她們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她剛才已遠遠看到，那數十隻牛頭人組成的軍陣，那遮天蔽日的龐大身軀，那攻擊的威力，簡直猶如天崩地裂。
如此強大的威勢，卻沒有給陳師兄造成太大的困擾。
而且，這顯然還遠遠不達到他的極限。
她看向陳潛，聲音帶著一絲喘息，卻又無比清亮：“陳師兄，這便是獸族戰士真正的力量麼？！”
“……若非師兄護持與指點，就算我們三人合力，驟然間遇到，恐怕連一頭都難以拿下。”
“它們的氣血之力果然霸道，連我那防禦陣法都被侵蝕得運轉滯澀。”
她的言語裡，充滿了對陳潛的感激與崇拜之意。
陳潛早已收斂了戰鬥的氣息，恢復了那副溫和從容的模樣。
他走到三女面前，臉上帶著讚許的笑意，目光溫和地掃過她們疲憊卻透著堅毅的臉龐。
“你們做得很好了。”他的聲音平緩而有力，“提升的很快。尤其是配合得越來越有章法。”
他走到那四頭被三女擊殺的牛頭人屍體旁，蹲下身，看著牛頭人屍身上的各種傷勢。
有心臟位置被陣法凝聚的冰錐刺傷、有被音律法器的震傷，有被符籙轟擊出的焦黑。
“你們看，獸人筋骨強健，皮糙肉厚，尋常煉氣期的術法飛劍難以造成致命傷。”
“攻擊必須找準要害，或者利用音波、幻術震盪其識海，破壞其協調。”
“它們的力量雖強，但若能打斷其節奏，避開鋒芒，勝算便大增。”
“方才的戰鬥，你們從一開始浪費不少的力量，到後面，已開始精準的運用每一分攻擊力。”
“你們確實已經做得很棒了！”
他站起身，看著三女認真傾聽的模樣，繼續道：“更重要的是，你們體驗到了真正的生死搏殺。這份臨危不亂的心境蛻變，遠比提升一點術法威力來得珍貴。”
“多謝陳師兄的指點！”三女齊聲道謝，欣然受教。
經過這場大戰，陳潛與金豆他們雖有消耗，但也不算太大，不過三女可真是有些撐不住了。
本來想要捉鹿的行動，也需放緩了。
所以，陳潛便讓三女心去休息，打掃戰場便交給他就行。
柳絮兒還想幫忙，卻被寒音兒拖走了。
雲夢兒也對著陳潛嫣然一笑，隨著兩女去了。
她的心思更為細膩，看得出，陳師兄很多手段不想在她們面前展露過多。
所以一切聽從吩咐，不要違逆他更好。
陳潛確實不想在她們面前打掃戰場，因為這堆積如山的各種屍體，他隨便就收了起來，任誰都會印象深刻。
難保三女以後就會在某些場合說漏了嘴，雖然他並不是特別在乎，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現在還遠遠達不到無敵於修仙界的程度，遮掩一二，還是必不可少的。
至於過後三女有所猜測，這倒是無妨。
相信不是直接被三女看到，她們自然會保守秘密，不會妄加猜測。
收拾好一切，陳潛找了處隱秘的地方，在阿卡的監察中沒有發現什麼隱藏的風險之後，便進入了命輪界中。
回家稍事休息，換身衣服，既然有條件，他便不想委屈自己。
等過了一兩個時辰之後，陳潛才重新出現了在三女的面前。
此刻，經過修整的三女，形象也變得重新清爽可人起來。
剛才，大戰之後，眾人都是一副髒兮兮的樣子。
那時候，各自分開，處理一番之後再來相見，更符合他們現在雖然熟悉，但還不夠親密的關係層次。
陳潛拿出了很多妖獸肉，再加上命輪界中產出的各種美食、靈酒，與三女把酒言歡，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美味的晚餐。
毫無疑問，陳潛的烤肉手藝又是收穫了一大波的讚譽。
三女雖然是醉月宮的真傳弟子，但醉月宮向來素雅，飲食雖精美，但大多比較清淡，她們也還從來沒有吃過味道如此濃郁、鮮香的肉食。
陳潛想了想，這波戰鬥雖然又獲得了牛頭人不少的戰利品，但這些資源，其實大多不太適合醉月宮的路數。
戰鬥雖然完全是他主導，但三女也算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力，理應分享一些戰利品。
所以，他拿出了自己推演出來的，特別適合女性的練體功法——冰肌玉骨功，將這門功法傳給了三女。
三女也欣然接受。
顯然也知道，如果有一定的煉體基礎，那麼在戰場上生存能力，必將大增。
雖然醉月宮作為仙門，收藏了不少的各種各樣的功法秘術，但在煉體一道上，確實沒多大的積累。
特別是這種比較適合女修，專門為女修推衍出來的煉體功法，更是醉月宮所欠缺的。
特別是陳潛明言，這套功法，目前僅僅只推衍到一階層次。
以後，他必然還會將之推衍到更高的層次，到時候，都可以再傳授給她們。
三女都是眸光閃閃，眼波柔柔。
這是加深與陳潛聯絡的絕好機會，她們都是聰慧的女子，自然是不會推辭的。
在透過陳潛一番細緻入微的講解之後，三女很快都初步領悟了功法。
雖然接受功法傳授的心思有些複雜，但真正領悟了功法之後，她們才知道，這套功法是多麼博大精深，又是多麼適合女修修煉。
感覺……真是撿到寶了。
夜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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